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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嗎?

我還以為是更幽僻的地方呢!應該是有著銀色的大門,房屋四面是透明的彩色玻璃圍繞的高第式建築。煙囪上有著奇異的十字圖形向上纏繞,攀爬而上的是哪個不知名宗教的奇異圖形佇立於那應當是公雞所在的風向儀的位置,不是金色的太陽,也不是有著詭異赤色的月亮,就單單的聖潔的站在高處俯瞰遠離此處幾百里以外的塵世。那遠離百年樹精的懷抱,遺棄柔軟的濃霧之撫的塵世,在霓虹中點起多少盞慾望的燈火,在凜凜山岳間架起數以萬計的網絡。再綿密的蛛網恐怕都還要比不上呢!再來是庭園內沒有噴泉的小水池,或許叫水潭應該更正確。清澈的一漥漥的水潭,水潭的底心,可以ㄧ覽無疑,他心中的魚;心中的水草都像綠色先知,喃喃的說著不為人知的古語。在這棟神話般的宅第後,或許還藏著傳說中的旅行的湖。那是ㄧ個經年移動的湖泊,在經過人類崛起的那些世紀後,無處可去,最後隨著小水潭們的呼喚漂流於此。因為有著幾百萬年的生命,湖水已不再清澈見底,但是湖面依舊是有著翠綠色的銀,向ㄧ面鍍上了銀的翡翠鏡,靠近一瞧,竟看見了自己淺淺的底心。

  我一直以為現在還有這種地方的存在。

  數字顯示器從0跳動了ㄧ下,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5。

  「到了。365元。」毫無起伏的字句在嘴裡亂撞著,我感覺得到。

  付了錢之後,看過後面沒有正想要鑽進人行道超車的摩托車之後,我才安心的打開門,走下車。

  這個社會就是這麼斤斤計較,才ㄧ停車,記程錶既然又跳了,他五塊錢多收的開心,我也不怎麼想計較,只是想到有個大於0以上的損失感梗在心上,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我有這種想法,也是一種斤斤計較啊!畢竟也是在這個世界生長的人,多少會有點感染吧!

  不是我在找藉口,事實就是如此。這個待久了總有一天會腐爛的世界。

  為什麼我又來到鬧區了呢?真是。

  想想會寄出傳單就已經是ㄧ件很「文明」的事了!怎麼可能在什麼了無人煙的深山!銀色的大門ˋ翠綠色的湖ˋ說不出的簡單幾何圖形,諸如此類的東西只可能在夢裡。富有現代設計感的高樓大廈ˋ透明的紅外線自動門和頭上那些無線電基地台外加幾根避雷針才是現實,我總是忘記這一點。要說簡單的幾何圖形LV包上就多的是,雖然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單純,卻從名媛貴婦到街頭巷尾婆婆媽媽都瘋狂。我就說吧!這個腐朽到最後骨髓裡的世界!

  獨自一人走在鬧區的街上是ㄧ件很辛苦的事。行人來來去去,各自想著重要的事,這就叫疏離感吧!或許也會有人來主動向你搭訕,又或是哪個阻街女郎相重了你,但這都不值得高興。因為他不懂你,你也不懂他。

  搞懂一個人是ㄧ件很費力的事,到頭來不只什麼都得不到,更糟的是,或許賠上的還不只是廉價的歲月而以。街上的飲料空罐幸福嗎?被人利用完了就隨手丟棄,連和同類團聚的機會也沒有,有的只是曾經在架上沒有一點「自我」的時光,不過終究還是可以創造出什麼不同來,被壓扁的方式不ㄧ樣之類的,以及在資源回收廠的大團聚,步上璀璨的新生;又或是一塊回歸大地之下的長眠。他們都曾經擁有與自己相同的存在吧!

  我一直很希望找到與自己相同的存在,正確一點說,我一直很想要有個雙胞胎。羨慕兩個相互依存的個體,像ㄧ支分叉的路燈,照耀著不同的方向,卻又幫彼此照亮兩個雖是不同方向卻有相同目的地的道路。我雖然明白取代互相擁抱的可能是互相了結或自相殘殺,因為我的內在就是這樣充滿矛盾與不確定思想。但,有一件事,我很篤定,那就是在我有生之年,我要見到那個他(我)。

  很快的,我掌握了傳單上的地址。鬧區的道路我早已熟悉,從縱的那條街彎到後面去,就是傳單上指的地方了吧!我既然花了365元的計程車費來到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從後面的巷子繞進去上了ㄧ段逃生梯,開門又下了不知道多少階樓梯,那真是古怪的裝潢啊!代替相符室內下坡階梯的地窖式煤油燈的是明亮的LED燈。走了5分鐘的下坡了,我真有種被騙的感覺,一開始的向上逃生梯,現在又是差不多走到地底下的距離了,為何不ㄧ開始就在一樓設置下坡梯。 

  怎麼看都像是同ㄧ棟百貨公司內部的哪個秘密部門,但是為何要用限時快遞寄這種莫名奇妙的傳單給我呢?況且地址還寫的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難道還要先經過推理能力鑑定才能到達這裡?反正我也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就再給自己一個挑戰試試了,至少來到這裡多少對於完成我最後的願望有不小的幫助。

  「您好,Hr112913,歡迎你來到您專屬的服務區。」有著劍蘭紋飾的鐵柵門自動打開後,門後坐在櫃檯後方的服務員站了起來朝著好不容易找到迷宮出口的客人鞠了個在空氣中畫出四分之一圓的深躬。

  「不要用信函上的編碼叫我。」難道大企業都是這樣劃分客人的嗎?從上樓到下樓再進到這裡,我唯一嗅得到生命體該有的氣味的也就只有那道鐵柵門了。那道門雖然擁有最多可以被人感知的人性,卻也是這裡,應該說在「現在」,最格格不入的東西。

  「對不起。您好像誤會了。Hr112913並不是信函上的編碼,而是您生物上獨一無二的代碼,在這裡,我們一律採用生物性的平等。沒有經理ˋ副總ˋ課長等任何抬頭,有的只是顧客和服務員這樣簡單平等的關係而已。」

  「那麼也就是說我應該稱你為Hr專員是嗎?」複雜與單純之間還是有所謂純粹的簡單,至少我是這麼相信的。

「是的。那麼我就開始進行交易的解說了。請跟我到展示間來。謝謝。」服務員說完後,打開櫃台旁的木製拉門引領這位因誤以為自己被稱作郵件編碼而惱怒的顧客進入位於櫃檯後鎖著的「為顧客特別建造」的展示間。追根究柢說起來,打從傳單的印製到現在所在處的安排以及服務員本身的篩選,都是為了現在的,服務員眼前的這位顧客,精心設計出來的。

  「就是這裡了。請坐。」服務員拉開藤椅,等著顧客先就座後,拉開圓桌另一邊的鐵製黑椅緩緩坐下,上面同樣有著劍蘭的紋飾。

  「好了。你應該開始解釋傳單的內容了吧!」看來大企業十分注重情境引導下的消費行為啊!好在我還看過一點消費心裡學的書,多少有點免疫。

  「好的。」服務員將桌上瓷茶具排好,一手拾著茶壺的耳柄,一手托著壺身在顧客前的瓷杯裡注入熱呼呼咖啡色的液體。

  「這個味道,是熱巧克力!」

  「您不喜歡嗎?」

  「不是。」用茶壺沖泡熱巧克力,再用瓷杯喝,不管怎麼說,都顯得太格格不入了。還是像平常一樣一塊用馬克杯解決來的方便和「正確」。

  「那麼,我就直接切入正題。」服務員啜了一口熱巧克力後,皺了一下之前動也沒動過的眉頭,繼續說:「我們是幫助不滿意現在,也就是當下自我的這個個體的人,幫助他們訂做一個理想中的自我,但是每人限購一個,也就是說只有一次設定的機會。另外還有一個方案,算是一個暫時性不完全的自我,也就是像面具一樣的形式,至於訂做面具的次數因為是暫時不完全性的,所以是無限量供應,至於贈品,」

  「等等,我並沒有不滿意我現在的個體,我想要的是,請你們複製一個我,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個體。」

  「很抱歉。我們並未提供此項服務。況且這項技術我們也沒有。」會不會是調查出了問題,這種狀況。

  「我想應該不可能沒有此項技術吧!肉體上的複製技術已成熟是重所皆知,而記憶ˋ精神方面不就是你們的長處嗎?說什麼幫助創造一個理想的自我,說坦白點,不就是精神改造嗎?」

  「看來您很清楚業界的事,我們再怎麼保密也,」服務員眨了一下那雙靈敏的眼睛。「還是逃脫不了顧客的法眼啊!」服務員把右手蓋到了左手上,趨向前對著他眼裡還算是半個顧客的Hr112913說道:

  「但是,這是違法的,想必您也很清楚這件事吧!」

  「對。話又說回來,篩選顧客並企劃與顧客單獨見面,你們靠著這些,就目前為止,到底有多少顧客?成效又如何呢?」

  「顧客們有自己的隱私,我們也有我們的資料需要保密,對於交易與後續我們是不會去追蹤ˋ干涉的。當然,售後服務也一直都有,一個服務員只負責一名顧客,所以我只知道您的事情,當然,是全部的事情喔。我能講的就只有這些了。」

  「所以說,現在的立場是你不答應也不打算拒絕這項交易就對了。我看你們大費周章擺出這種陣勢,就表示每一筆交易都是確定必須要成功的,我沒說錯吧

?」

  「真不愧是我們認定的重要客戶呢!這樣好了,你要的是另一個你,我們接受這項提議,至於代價,就當一個顧客的服務員你覺得如何?」

  「不能用錢或是智慧產物嗎?」

  「你也知道這不是法條上所允許的存在喔。以錢來說,這東西雖然好用,卻要命的麻煩,至於智慧產物,你不覺得勞力更顯的純粹嗎?」

  「嗯,我知道了。」要像這傢伙一樣用這種說話方式還真不太簡單。

  「那麼,細節我會再聯絡您的。謝謝惠顧!」

  兩人起身走向櫃檯再步往有著劍蘭紋飾的鐵柵門。

  「對了。你先前說的贈品是什麼?」

  「一共有三種選擇。第一件是Spirit,算是一種輔助產品,再來就是面具專用的面膜和實用的購物袋。」

  購物袋?真奇妙的組合。

  「但是您沒有這些喔!因為不是平常的交易嘛!不過我們還是會附送的!也就是說您的複製品我們會幫他找好衣服這樣。」

  「請好好待他!」畢竟他也就是我啊!

終於能見到他了嗎?那個沉睡在血液深處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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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就註定隨著演化論而前進。不過,在現今的社會,大自然並不會淘汰人,而是「人」自己淘汰自己,他們稱-社會淘汰了你。12年的幼年期,接著的是第一波社會淘汰-升學。其實,這根本不算是什麼淘汰。只不過是補習界吸金的媒蟲誇大其辭之下的產物。從普羅米修斯盜取聖火的那一刻,人就註定爲著文明演化所帶來的矛盾所苦。

  若把人分為普通人和智者,從根本上來看,只是笨蛋和白癡的區別罷了。一開始,大家都是最有勇氣的傻子,後來一部份演化成了領乾薪的笨蛋而漸遭社會淘汰,也有些努力工作的笨蛋,做了一輩子的苦差事,到了一腳踏進棺木時還抱著一疊文件不放。而另一些人,進化成了白癡。不一樣的是,他在當傻子的過程中,在一棵偶然經過的長著果實的樹下,領悟了一個道理,又或許是,在經歷了太多悲傷,逃避了太多次,回首時,暸悟了一切。

  世上的事不就是如此嗎?從潘朵拉打開了那只盒子開始,人類就一直隨著演化論,玩著一個充滿矛盾的角色扮演遊戲。  

  啪。Hr將書本闔了起來。這是先前那位Hr專員交給他的一本目錄,為了隱人耳目特別做成像是雜誌的樣式。

  「怎麼樣?只讀了一小篇讀者投書就不看了?不像平常的你。」

  說話的是這間小酒吧的老闆,算算也只有二十出頭,還相當年輕,髮尾微微燙過的螺旋梯般的捲垂在被黑色lace罩衫覆蓋的肩上,穿的永遠是哥德式的服裝,如果你說「那根本是龐克」,她就會告訴你一堆歷史變革、拋棄傳統意義、象徵死亡氣息這一類說法。除了喜好與眾不同外,以外貌上來說確實是個人,尖挺小巧的鼻子,下面是紅潤且形狀完美如蜜桃般的唇,上面則是偶偶一瞥便魂銷魄離的深邃眼眸。

  「妳還是喜歡裝作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妳剛剛也在看吧!如此激進的文章看過一篇之後就很難再去讀別的東西了。」

  「我倒是覺得很像是你會寫的東西呢!這篇是兩年前的文章了!你還是喜歡看一些過期了大半個世紀的雜誌。」

  酒吧內配合女主人身上的黑色歌德式服裝的是藍色與紅色相互交錯的燈光佈置,而吧檯上以及牆上掛畫的打燈則是用綠色系列的亮點,從墨綠到螢光綠,照出一幅華麗框架背後詭譎多變的景象。牆上的畫大部分是荷蘭版畫家艾薛爾的黑白版畫,在綠色燈光的催化下,更能讓人感受艾薛爾畫作中的不合理性與不合理背後千真萬確的真實空間感。另外,位於吧檯兩側弧形的牆面上的則是洛可可時期的藝術作品。從夏丹的鰩魚中最能看出女主人不凡的喜好。血淋淋的鰩魚竟如鬼魅般痴痴的笑著,一旁的貓卻只對著毫無氣息的小魚發出驚嚇的嘶吼。

  「或許吧!不過我從一年前開始就不做文字上的提款機了。與其想趁著像這樣聊天打探我的背景,不如趕快彩排今天的演出吧!」Hr將夾在吧檯邊緣的小型LED讀書燈取下,交給在吧檯內正無趣的用酒杯堆成一個金字塔垛的女主人。

  「從你阻止我在酒吧裡擺有顏色的畫作時我就覺得你是個很難說服的人了。

不過就歌聲來說,你真的是沒得比。男聲和女聲竟然可以變換自如,個性古怪一點,也算是上帝的公平吧!」

  「綠光打在彩色的畫作上會怎麼樣妳應該比我清楚才是。黑白的畫作才更能突顯這間酒吧的風格,不是嗎?」Hr把披在肩上的長髮順到耳後,繼續說:

  「還有,妳剛剛提起了上帝,和妳現在的打扮真不搭呢!」

  「我只是比喻而已啦!真是!難道得用阿拉?好了!不要再那樣笑了!我幫你把衣服和樂譜都準備好了!全放在工作室,趁阿義他們還沒來,快去換吧!」

  這位歌德淑女甩了甩脖子,頸子上的串珠配飾發出不情願的低沉響聲,震得吊著的銀色金屬十字架在她的鎖骨上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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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室位在公寓的二樓,說好聽是工作室,實質上就跟酒吧內的酒窖沒什麼兩樣。從地下室內的樓梯,不同於酒吧出入口的樓梯,可以通往公寓後側的逃生專用梯,通常Hr和阿義等人都是這樣出入他們各自的公寓以及工作室的。一樓出租給女主人的親戚,開了一家很普通的店,偶爾也會送點很普通的東西給酒吧或是公寓裡那幾位女主人的房客,像Hr就是其中之ㄧ,他剛搬來時收到他最不喜歡的香蕉做為見面禮,據說後來他把那些長滿可怕黑色斑點和引來大批惱人黑色小飛蠅的熟透香蕉甜點拿去餵了老在河堤邊亂吠人的流浪犬,至於回禮則是一張畫面上同時有著露出部分果肉的多汁香蕉以及飢餓的嘴上涎著大把口水的消瘦黑犬的裝框油畫。或許他是像這樣送人的:

  「上次收了您的香蕉後,我一直在想要用什麼當作回禮。想想自己也沒什麼錢,就動手畫了一幅不怎麼樣的畫給您。剛好有朋友開了畫廊,就順便拿去裱了起來,如果能看見您將這幅畫掛在您店裡會是我的榮幸。」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吧!這位女主人的親戚從此將店裡交給其他職員管理,自此再也沒有人看過他進出這間酒吧和公寓了。

  Hr也不是這麼愛惡作劇的人,只是表達好意的手法多少帶點稚氣在,不過面對阿義時卻異常尊敬,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玩笑也少了那種酸溜溜的懷疑言詞,或許Hr又會有自己跟女主人一套不同的說詞。

  「阿義這次又要玩什麼花樣了呢?」換好裝的Hr一邊看著阿義留下的樂譜,一邊綁著可以讓髮絲帥氣的垂在一邊肩上的低馬尾。

  酒吧是從阿義搬來公寓的同時開始有固定演出的,因為他會負責演出的所有曲子,至於樂器的部份就是剩下其餘的房客各自擔綱,Hr雖然不會樂器但是歌聲卻相當多變且特別,所以就理所當然的接下人聲的部份了。

  「嗯,這次該用男聲詮釋好呢?還是女聲好呢?」Hr緩慢的將緊緊縮成一條線的緊繃眼皮撐開,覆蓋住因先前於昏暗燈光下讀書而疲勞的乾涸眼波。

  「I don’t like Christmas party喔,算了。黑姊準備好的衣服都已經是男裝了。照著鋪好的石子路走就對了。」

  遲到的路燈都亮了,夜晚的紋面才剛褪去,霓虹點亮人們停留在櫥窗的靈魂。黑姊是不是還在那裡用鮮紅如玫瑰濺了血般的雙手擦著映著三種不同色光的杯子,然後排成三個一起的長排,那種比起天上的銀河還炫目的地底下的光河。阿義還是會因在下班的人群中無法動彈而遲到嗎?不是因為下班的人潮過於喧鬧,也不是因為大眾交通工具的擠沙丁魚車廂,純粹只是感受到那種人與人之間1公尺的安全距離遭破壞後,心與心的距離成了可以互按門鈴的距離,兩者卻又選擇頭也不回的遠離那種不斷倒帶重演的疏離感。黑姊說他是連續劇看太多,每分每秒都在期待豔遇。但我認為黑姊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她從不在人多時外出,她的全部生命都奉獻在她的殼上,像寄居蟹一樣,找著適當的殼還有適合的裝飾品,佈置屬於自己一切的小天地。

  「阿義不來也無所謂阿!反正都已經有阿義prime了!」

  「你剛剛是在叫我嗎?」一個長相斯文的短髮男子從堆滿雜物的置物架旁探出頭來。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大概5分鐘前吧!看你好像很認真的在想事情就沒叫你了。」阿義’把從置物架拿下的一本<<2007日式哥德暨Lolita服飾大展全輯>>放回了原位,並轉身做到了Hr的對面。

  「今天阿義大概不會來了。」阿義’劉海下的眼睛輕輕的瞇了起來笑了幾聲。

  「我好久以前就想問你了。你跟阿義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就是互相交易的契約關係啊!你知道的。阿義不喜歡在別人前出風頭,所以像是演奏會ˋ應酬等都是交給我這個人見人愛的阿義’啊!」的確,比起阿義平庸的路邊攤相貌,阿義’確實斯文ˋ帥氣許多。

  「那你的本業呢?真實姓名呢?」

  「本業跟阿義一樣是彈鋼琴,不過現在是跟阿義做交易來維持生活,真實姓名就是阿義prime,也就是阿義的右上方多一個小點撇。」確實,他彈琴的感覺以及工作時的那股熱忱,跟右上角沒有多一點的阿義完全一模一樣。

  「沒有問題的話,我們也差不多該下樓去跟其他人會合了。」

  「也對。你剛才是想打發時間才來這裡找東西看的吧!」

  「被你猜重了啊!」

  「晚下去的話,恐怕會被黑姊扣錢或是罰掃倉庫呢!」

  「你說Lady Night嗎?她年紀比我跟阿義都小啊!卻常常用一副大人責備小孩的語氣跟我們說話,不過我跟阿義是真的很喜歡她喔!只是我會說出口而阿義卻老是騙自己,僅只是這樣的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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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r專員正在將搭起櫃檯的木頭一塊塊解體,牆上的暖色系壁紙也已經撕下,堆在展覽室的角落。現在的展覽室已經和先前的迷你交易廳不一樣了,沒有了壁紙遮掩的,是水泥胡亂砌成的灰色粗糙牆面,沒有上過油漆,僅僅只有能用在照明上最低限度的配線。認真說起來整個服務廳也不過十幾坪,比起兩坪大小的雅房算是不錯的地方了,唯一不能住人的理由是-沒有廁所。

  

「真不是一份好差事!好不容易裝潢好的,現在都沒用了。」Hr專員正將對著牆面打光的裝飾用燈拆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換上了老舊的吊立式燈泡。

  

這下應該是大功告成了。原本專業明亮且品味高尚的百貨公司專櫃諸裝潢,(或是說金融顧問公司更貼切)轉眼間看起來卻是小巷裡的雜貨店,或是說夜市裡的黑市,好像也不錯。雜物如桌椅等,都放置於展示間一堆一堆分類擺好,鐵製的一堆,木製的一堆,再來鐵製底下分的就是有劍蘭紋飾的,和沒有劍蘭紋飾的,以此類推。

  

最後剩下的是有著劍蘭紋飾的鐵製兩面式鐵門,Hr專員沿著一朵朵不同劍蘭依偎彼此的空隙,小心的搬開來。這裡的東西都是刻意做成組合式的,方便快速重組ˋ分解。拆下鐵門後,服務廳那頭的空間已不像是一個房間了,反道是成了一條通往死胡同的窘道。收拾好劍蘭紋飾後,Hr專員撿起擱在牆角的長型鐵條,朝著天花板一勾,露出一節鐵銹色的手動鐵捲門,嘩啦啦的從專員手中落下,再次封閉了死胡同,讓它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房間了。

  

「這樣就解決了呢!」Hr專員鬆了一口氣似的微笑著,並從襯衫上的口袋裡掏出一隻路邊發的競選原子筆,還有不知道何時出現的ㄧ本黑皮記事本。

  

Hr專員一邊在記事本上塗塗寫寫,一邊對樓梯的上上下下像是早就已經輸入腦子裡形成指令般,不需視線的窺探腳步就能正確無誤的向前行走。在此期間,隨著Hr專員一步步向前,LED燈也像是在配合著腳步聲所形成的開關似的,一盞一盞在留有鞋印餘溫的空間,慢慢熄滅。

  

Hr專員理所當然的走出了這個置身於百貨公司後棟無人知曉的神祕部門,抬頭望了望在眾多街燈ˋ霓虹燈的縹染下,那個不再烏黑的夜空。

  

「今天不能去了呢!」Hr專員手中的記事本上標著今日日期的那一欄上有著一幅玫瑰纏在蜘蛛網上的簡圖,上面畫了一個藍色的大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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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的夜晚,剛下班的年輕男女們約好了一起度過難得的週末前夕,這個夾在忙碌與放鬆間矛盾的夜晚。雖然夜晚本身不會伸張自己存在的價值,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卻會不斷幫她定義著。見證愛情的星夜,或者見證一樁在紅酒杯互舉之時的復仇,又或者,是一件毫無意義的非法交易呢?事實上,夜還是夜,它依然只是地球背對太陽的那一面,人們只是在一片渾沌間找著適當的比喻,美麗的神話。

  

熱鬧的街上,一整排不怎麼起眼的商店中,有一家最不起眼的,沿著店口奇怪的突出稜角彎過去出現了一條不太大的巷子,因為不怎麼大的關係,巷裡撒滿了和蒙馬特公寓區一樣的白色圓石,是叫鵝卵石吧!我想。巷子右邊的水泥牆上的各種噴漆塗鴨中,有一個彩色拼花玻璃製成的門,是店嗎?剛剛牆面上好像有看到一個鐵製的吊牌,沒有文字呢!不過有著一個玫瑰纏在蛛網上的圖形,是立體的,有點像是拿石膏摻顏料做成的,又有這麼一點感覺,是用鐵銹上色後製成的。

  

說起來或許有些特別,但是這種店畢竟還是多著是呢。他將頭上的棒球帽拉低蓋住了臉,擋住迎面吹來的風,對他來說,這種微風多少是懷著某些不純的意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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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don’t like Chistmas party~」

  

「我就知道還是襯衫適合他。燈光也弄得不錯呢!黑白兩色最乾淨了!白色可以映出燈光的顏色做變換,黑色又可以去掉不同顏色的干擾自成一格。」女主人望著在台上演唱的Hr身上的服飾痴痴的笑著。黑色直長筒褲配上略大件的西裝外套,黑白相間的格子襯衫險的分外搶眼,穿著走在街上可能會被當成是在宣傳熊貓保育的環保人士吧!但在酒吧紅ˋ藍ˋ綠燈光的不斷轉換下,卻是一種配合樂曲情感轉換的魔法戲服。

「您好!兩位的法式肉醬派來了!」waiter薰熟練的擠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送完餐點,回到吧檯後繼續客人的剛才點的調酒。雖說是法式肉醬派,實際上就是長型法國麵包切片後塗上豬肉醬然後在放上味道不太重的康門貝爾乳酪而已,這就是女主人所謂的省略多餘步驟吧!

  「妳覺得那個主唱怎麼樣?」說話的是坐在吧檯旁的一位女士,穿著一般上班族穿的套裝,臉上的妝卻濃得踰越了她的職務。跟著坐在旁邊的是穿著綠色細肩帶上衣搭配深藍色牛仔褲的女大學生。

  「聲音很好聽,也很會唱!雖然留長髮卻不會給人奇怪的感覺,整體來說,就是很有型喔!」女大學生兩眼直直的緊盯著麥克風前那個不時閉起雙眼像是在自我陶醉實則是想避開觀眾視線的主唱。

  「妳真是少根筋!我是說他的長相啦!妳不覺得以男人來說這種臉蛋和身材不管以甚麼標準都太過嬌小了!」上班族瞟了一眼台上的主唱後又再往吧檯內的薰看了看,繼續說:「最多不超過165公分45公斤!」

  

薰正在調客人之前所點的酒,Old Fashioned先以波本威士忌做基酒,再加入Jim Bean,以及最後的苦精ˋ方糖及柳橙皮裝飾。這種調酒是薰最不希望客人點的,做起來很無聊就是重要因素之ㄧ。

  「很多日本男生都是這樣啊!還有只有160公分的呢!不過那個主唱的腰真的很細呢!」女大學生繼續盯著主唱身上的每個角落,感覺就像是在腦中畫著主唱的賽璐璐片一樣。

  「妳不覺得那個服務生兼酒保的長的比較有男人味嗎?」

  「妳是說那個剛剛拿麵包過來的?」女大學生的眼睛依然絲毫沒有離開主唱身上一毫米。

  「對。妳看那裡啦!他現在在調酒呢!」

  

薰把丁狀的柳橙和新鮮的檸檬片連同帶皮的葡萄擠成汁之後放進先前準備好的蘇格蘭威士忌中。面對老把他當男公關看的女顧客他已經很習慣了,不過也不會感到特別不適,因為那些論長相ˋ能力都半調子的女人在看過酒吧的女主人後,就沒人敢來跟他要電話了。

  「Marry!妳不要再煩我了啦!剛剛主唱他好不容易才看了我這邊一眼呢!」

  「妳看這邊啦!我跟妳說!他跟阿拓一樣是左撇子!」

  「妳剛剛說阿拓!」女大學生終於回頭看了那個名叫Marry的女上班族。「快看!」女大學生順著Marry的頭擺去的那邊,視線落到了薰身上。

薰此時正將加了蜂蜜與冰的威士忌加入碎冰準備開始搖酒。

  「阿拓…」女大學生的視線現在已經不是緊緊的抓住主唱的每一格賽璐璐片,而是全然聚焦在搖著酒的薰的左手上。

  

完成了。客人點的Black Mystery。薫的嘴角露出小孩惡作劇時的賊笑。每次客人點Black Mystery時都會說是本店的招牌酒呢!應該說就某種意義而言,跟蜘蛛玫瑰的形象很接近。不過對薫而言,更有趣的是,如果將Black和Mystery看作名詞,就等於間接在暗指這間酒吧的兩個重要人士啊!很多事情,雖然知道,卻不能明說。薫非常能夠瞭解這個道理背後的意思,因為不看到最後是不能明白的。

  「薰那傢伙笑的很詭異,對吧,美婷?」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

  「嗯?那不是妳的本名嗎?」

  「那只是身分證上和報稅時用的名字而已!」

  「不就是大家都這樣叫嗎?叫身分證上那個父母親賦予的名字。」

  「我就是討厭那個名字!俗氣!不過比起你那個簡稱,什麼阿義的要好多了!」女主人將薰調好的Old Fashioned放到阿義攤開的筆記本旁。

  「既然來了,為什麼還老是找替身呢?」女主人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繞著袖口的裝飾緞帶像捲葡萄藤一般的繞著玩。

  「我一直想看看我的表現究竟怎麼樣。而那傢伙正是一個比錄影還有效,可以明確讓我以旁觀者的身分去感受自己的人。」阿義小啜了一口調酒,是他習慣的味道,他滿足的哼了幾個令人聽了不怎麼舒服的樂音。

  「哈哈!聽到天大的笑話了!你說台上那傢伙跟你像?隨便找個人來問都會說不像。光是他那張斯文的臉跟你就有天壤之別。像你這種長相平庸的大叔,我原本是不會把房子租給你的。」

  「你還是一樣是仰賴視覺的動物啊。」

  

薰在一旁看著他們。雖然先前才因為Black Mystery的涵義洋洋得意了一陣子,現在看見阿義了,反倒覺得有哪裡不對竟。台上的Hr不知道看見阿義了沒?應該是不會注意到才對,他唱歌時是少根筋的,不管是不是有投入情感。至於其他樂手嘛!絕對是全部老早就發現了!大部分的人會因為太無聊而四處張望,而剩下的,絕對是盯著老闆娘沒錯,那麼,發現旁邊跟老闆娘在談話的阿義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喂!小子!阿義他回來了,你們還不趕快交接。」趁著抒情曲在一旁很閒的鼓手叫了正在彈琴的阿義’。

  「我們沒有打算交換喔。」趁著現在還聽的到彼此談話的漸弱樂段趕快跟不明白情勢的人說清楚是最洽當的時機。

  「差不多要結束了吧!薰,剩下來的就交給你了。」

  「是的。Boss。」

  「很好!終於改掉叫我老闆娘的壞習慣了。不過Boss還是有點老氣,下次再想想更好的稱呼吧!我先走了。掰!」

  是想早點回去睡美容覺吧!我早就覺得她好像不太喜歡音樂的樣子。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啊!薰在心裡嘀咕著。Hr那傢伙今天也怪怪的,竟然會答應聽眾多唱一首歌,不管怎麼說,對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來說,竟然會在沒有利益條件為前提的狀況下,願意無條件出售商品,實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薰。我想回去休息了。我回去後,酒吧和公寓都幫我注意一下有沒有我的電話。謝謝。」Hr對薰講完話就閃到玄關的一邊,消失了。

  「這小子。」薰用左手慢慢收拾著客人的酒杯,右手小心的輔助著左手。「果真沒有察覺阿義來了呢!還有,室友的右手受傷的那麼明顯竟然也沒發現。真拿他沒辦法!」

  

突然間,薰將酒吧內的燈全部熄滅,用舞台前的大燈打向他位置所在的吧檯後方,頓時間,酒吧內的女性尖叫聲四起,刺耳的高音群一窩蜂的跑向有著綠底小白人奔跑警示燈的酒吧出入口。

  

薰將左手食指從燈光控制按鈕上輕輕移開。雖說喜愛龐克風的年輕少女們看到骷髏頭可能並不會感到害怕,沒想到在燈光的操弄下,反應卻大大不同啊!薰淡淡的對著酒吧內慢慢沉澱下來的空氣說:

  「難道沒有人告訴她們我的志願是醫生嗎?下次可能得準備個備用耳塞,要是聽不到病人針對病情的陳述,我該怎麼為他們進行診斷呢?」

  

此刻的薰心裡鐵定慶幸著,他把人的骨架模型搬來酒吧擺放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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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r專員正在辦公區內的一間網咖的包廂裡處理著交易的事。雖然說他大可以回到住處舒適的完成與上級的聯繫,但是為了保持處理案件的中立度,他還是習慣到這樣的公共場所,至於為何大費周章的找有附設包廂的網咖呢?實在是不希望被深更半夜還在打線上遊戲的「異次元人類」打擾。此刻的Hr專員正敲打著鍵盤,發出一封又一封不同性質的mail。說真的,要從這些信件中來判斷他的職業根本是海底撈針。坐椅旁擺的是他先前在書店買的書,科普新書兩本ˋ原文書三本ˋ商業雜誌兩本,最後就是暢銷的科幻小說<<雙胞胎>>。以封底看來,大概是寫複製人的吧!跟Hr專員的工作相比,不難發現諷刺之處。又或許,正是因為工作需要他才會買來看的。

  

Hr專員結束了工作後,離開仍舊喧鬧的網咖,搭上了捷運的末班車,準備在位於捷運維修站邊的支線終點站下車。車廂內,穿著豔麗的不知名女郎沉默著,Hr專員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該名女士正因幾十分鐘前在路邊攤買衣服時的討價還價沒成功而懊惱。「現在想想,還是該用那個價錢買下。」或者,「不行!怎麼可能用那種價格成交呢?」。一場未完成的交易竟然演變成了懊悔ˋ惱怒,理智從中挑撥著兩方原本應當互易的籌碼。坐在女士斜對角博愛座上的中年上班族呢?雖然額頭前的髪線稀疏,卻不像是在思考該買哪個品牌的生髮水的樣子。眼睛微閉,看似單純的車廂假寐之術,仔細一看,眉頭上卻這麼的偏離正確的格位一些,兩邊眉頭一伸手想要拉住對方時,它卻又這麼恰巧的鬆開來,兩邊又各自回到原有的崗位。公司面臨危機是嗎?這位大伯算是冷靜的了。

  

「捷運終點站已到,請各位旅客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是否遺留於車廂內。」緊接著的英語版在Hr專員的耳邊已經聽不到了。他的心裡還在想著買衣女士和可能面臨炒魷魚的皺眉大伯,他一便又一便反芻著他們兩人的舉動以及自己對那些小舉動的種種解釋。他踩著黑色的自動手扶梯往前,腦海裡踏過兩個人的回憶膠捲,一步步逼近現實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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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進的什麼,視野滑動著,在一條華麗的巴洛克式裝潢的長廊裡。我努力的集中精神想要看清楚掛在兩邊牆上的究竟是什麼畫,但是身體就是不由自主的前進著,視野也像滑輪軌道上的攝影機隨著身體滑動。我沒有在行走的感覺,速度就像小水流帶著我在長廊中漂浮,長廊內華麗的裝飾、化妝舞會時散落的燈光、就連擅長鐵製藝術的高第也會驚嘆的花卉雕飾,有那麼一刻我不禁懷疑這就是奎爾之家。有一件事我知道的,那就是牆上的都是人像畫。有穿著華麗宮廷服裝帶著捲假髮的人,也有穿著圍裙和木屐的人,但當我想仔細窺視他們的動向以及身處的背景時,視線卻又隨著身體滑過通往另一個長廊的弧形轉角。途中有無數的男男女女經過我身旁,有端著無頭烤雞的肥胖大嬸,也有跳著探戈的男男女女。我從他們身旁滑過,一個字也沒說,就只是靜靜的欣賞著。我要趕往什麼地方,就因為如此,我才會一刻也不停的滑動著,沒有疲累也沒有干擾。

  「我來了!我送來了您要的胚胎樣本和記憶轉換晶片。」我將手中的阿瑪第琴盒交給了實驗室中的人。

  「真是多謝你了。我這就檢查。」穿著白袍的人接過琴盒後,將琴盒小心的打開取出了裡面的一把四分之ㄧ的小提琴,開始試著調音。

  「很好聽的聲音,調過以後更好了。雖然說四分之ㄧ的琴對我來說是小了點,不過無論是音色或是木質的光澤都算是很好的作品,我很喜歡。真希望能占為己有呢!」身著白袍的人調完音後仍舊不捨的輕撫著琴上的每ㄧ根弦,並用修長的手指挑出細緻清脆的琴響。過了一會兒後,終於將愛戀的眼神從提琴身上轉過來並看著我:「真是多謝你了。你想不想看看我們的實驗過程呢?」

  「我可以嗎?我只是來轉交這件重要的東西而已。」像這樣地處華麗宅邸一角的巨大實驗室我還是第一次來到。整體的感覺就像是電影<魔鬼複製人>當中的實驗室,龐大整潔以及驚人的電子設備,不同的是,這裡更加莊嚴肅穆。少了眾多管線纏繞的實驗室,就像在西敏寺般的莊嚴,牛頓的墳在這裡成了提琴裡的新生命。這樣偉大的人類新試驗容許的了我這個小信差的直視褻瀆嗎?

  「你有足夠的資格喔!畢竟這些寶貴的資料是你送來的啊。」

  「可是我完全沒有花費任何體力就直接輕鬆的像預先知道般滑著來到這裡的。而且對我來說,能夠看到那麼多美麗的畫作和走廊上華麗的雕飾品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還是不願易相信嗎?那麼我就告訴你吧!你是被選定的人,只有你能來到這裡。好了。不用再猶豫了。你也很想看吧!去那邊的平台上躺著吧!」

  「這樣啊!真是謝謝你了!」我雖然心中充滿疑惑卻又按捺不住胸口的雀躍。我走進那個白色的平台仔細看,不是白色大理石製的,是沒見過的石材,很薄卻很耐重。我半攀爬著終於到了平台上,我躺了下來,抬頭往上望,好刺眼的大燈。耳邊又傳來剛才的提琴聲,我只看的到好幾種顏色的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琴聲繼續不間斷的奏著……

  「嗯。早上了啊。」

  「你起來了啊。」薰一邊把剛做好的薯泥沙拉擺到兩人共用的小茶几上一邊說著。

  「謝謝。」Hr說完便悠哉的走到廚房泡起即溶的熱可可。「喏,這個給你。」Hr將杯裡剛泡好的熱可可連同薰專用的葉片形攪拌棒遞給薰。

  「謝了。」薰注意到擺在邊櫃的一本雜誌。這是什麼?薰心想。「欸。這本雜誌可以給我嗎?」薰對著還在浴室裡梳洗的Hr問道。「你說哪一本?我很多雜誌耶!」「邊櫃上的那一本。不像是最近出版的。」「那個啊。是本目錄啦!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是從路上發傳單的那裡拿來的。」給他應該沒什麼關係吧!那個服務員也沒說那麼目錄不准外流,我看過內容也只是一些公司理念宣傳之類的。薰想要就給他吧!

  這天是個吵雜的星期六早晨,不只有停在電線上畫蝌蚪樂譜的麻雀,就連路邊木棉樹上也有煩燥得想歇個腳的綠繡眼。比起街道的喧鬧,公寓內是個充滿爵士藍調的閒適天地。Hr和薰從來不會為在公寓內播放的音樂種類爭吵,也不需要帶上耳機以求不互相打擾對方。Hr和薰似乎有著相同的喜好和相同的個性,或許是因為如此,兩人的個性都是不願易他人太了解自己,以至於雖然擁有同一間寢室同樣的喜好標準,兩人還是依舊井水不犯河水,形同陌生人。說是陌生人多少也不太準確,兩人常彼此幫助對方一些雜事,也常做一些簡單的學術交流(音樂心得、科學新知之類的)。是出於對彼此的了解吧!兩人從來不過問對方的事,Hr也是從女主人那裡得知薰的目標是做醫生的這件事。在薰的立體音響中播放的是Hr的CD,兩人相對而坐,用各自的筆記型電腦處理著各自的雜務,女主人真的是房東裡罕見的慷慨,只要在酒吧裡工作,房租以及公寓內所有的水電費一切全免,外加網路費。這對薰和Hr來說無不是一件再划算不過的交易,雖然得和不認識的人當室友。當然女主人也有自己的一套審核標準。除了個性、相貌等是靠女主人的喜好來做評斷,專業項目卻也不容忽視。Hr天生就一副任何曲風都能唱的好嗓子以及無人能敵的模仿技巧,薰雖然目標是當上醫生,中學時讀的卻是調酒,阿義好幾次勸他去參加比賽他都笑而不答,或許他就是那種學什麼都行的資質吧!進而促使他想挑戰醫學的領域。誰也不知道,這一切只是人們的揣測而已。

  您有1封未讀的新郵件!

  Hr開啟了網路信箱看到了這一行字,旁邊還有一個卡片信封的圖形,右邊掛著一個紅色的驚嘆號。「又是垃圾信嗎?」Hr心想。

  主旨:您的領貨時間!寄件者:Hr112913專屬服務員

  「原來是那傢伙!不過也太快了吧!不到一天就處理了?」Hr在心裡納悶著。

  Hr將信件裡的恭維性詞語全部掃完後,盯著寫在中間偏信件下半段的位置:

  請在此封信件寄件日期的兩天過後,於玉門町鬧區的群星戲院領取。您將可在終場的某部上映片廳中取得您指定的物件。由於製作物件本身的不法性(當然交易是法律所沒有明確規範的,所以該項交易就法律來說是合法的。),本單位無權當面授權於你,只能任其自由選擇,故安排戲院作為領取地點。請您不用擔心,該戲院為本單位旗下的小企業,會盡所能保護您的物件不受生命威脅以及任何實質性或者抽象性的干擾。您所需要做的只有,選一部片,買杯熱可可,接著欣賞一部好片,僅此而已。至於能不能提領到您所指定的商品,就得靠你們之間的默契了,或者運氣也是一件不可或缺的工具。  

Hr繼續讀完信最後的問候ˋ祝賀交易成功的語句,讀完後便快速將電腦關機,然後倒在小沙發上以側睡的姿勢躺著,面對著距離眼前只有幾根頭髮距離的碎花絨布。

  薰看了也覺得奇怪,Hr竟會突然不顧在自己身邊的旁人倒頭就睡,一看就知道是在想什麼事情,只是薰也無從問起,只能邊忙自己的事邊抬頭確認Hr在沙發上的離奇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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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假日的大白天,女主人趁著服飾店剛開始營業客人還不多時,忙著進行她的服飾採購。這次是要準備給初出社會的年輕人的,女主人踏遍網子、騎士橋等店終於選好了適合的服飾。

  

「還是自己做來的精緻、輕鬆啊!外面賣的衣服還是怎麼看都不順眼。」女主人拎著選購好的衣服頗感不悅的碎唸著。也是,拜託一個製衣高手來買成衣確實是會讓人覺得自己被輕視。

  

「你沒事吧?」不是感冒真可惜啊!他常常感冒可以給我有實習機會的。不過樣子的確也有些古怪。

  「沒什麼。」

  「那吃完午飯後一起去超市吧!食物屯量有點不夠了。」薰苦笑著說。

  「我還以為你會從酒吧那裡拿一點回來呢!」Hr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開始進行未完成的工作。

  

薰依照往常的習慣,騎著腳踏車載Hr上路。超市離公寓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通過了車輛來來往往的街道後,還要鑽進難行的違建區小巷,Hr總喜歡觀察那些住在小矮房的人,他們不像女主人說的盡是遊民和老人,而是一般的小家庭,有一個男主人、一個女主人還有一個或兩個孩子。過去了之後,會到達一片長滿野草的建築預定地。究竟是要蓋預售屋,後來因資金不足建設公司惡性倒閉而回歸原野呢?還是政府徵收下了預定地,卻因政策搖擺不定未能如期動工而得以喘息至今呢?經歷過多層轉讓接手的事本來就無從得知。不過多虧了這片空地,薰和Hr可以不必在街上躲避大量車陣前行,也無須為了抄近路而昧著良心騎上人行道。

  

超市是一個奇異的場所。不同於街坊的熱鬧擁擠卻又絕對稱不上人跡罕至,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間小型的百貨公司。但是怎麼說呢?整棟建築又安靜的像是街坊與荒野的交接口,也就是兩者過度所必須通過的關卡。薰把腳踏車栓上大鎖後,跟著提著購物袋的Hr走進紅外線自動偵測的兩面式自動門。

  

「我覺得好像在玩生存遊戲啊!」Hr苦笑著繼續說:「其實我很討厭來荒郊野的。」

  「我也不喜歡啊!把它想成一場食物爭奪戰就好了!」薰的左邊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一下又回到了原位。

  「原來如此。」Hr沒有再對薰提出的遊戲作任何詢問細節的回覆,他拿起襯衫前口袋裡的藍色原子筆,在薰交給他的黃色memo紙上寫下今天的購物清單,硬要用術語解釋,則是target這個辭彙。

  「生鮮類有萵苣、高麗菜、培根、適合作肉醬的豬肉、馬鈴薯,那麼其他就是熱可可及溶包、吐司、長形法國麵包、鮪魚罐頭,等等!罐頭要少吃,我想想要用什麼替代品。」

  

Hr看著薰思考的樣子,想起了小時候除了這個遊戲外,還常常做的惡作劇──將商品堆滿整個購物車丟在超市一角,接著直接閃人的遊戲。

  

「好了好了!用抽的吧!」薰整理好了紙條得意的在Hr眼前晃呀晃。

  

兩人抽好了只定物品後各自推著購物車往目標衝去。「沒想到薰也知道這個遊戲。看來每個人的童年都很接近呢!」Hr在心裡這樣想著。

  

Hr靠著超市天花板上的牌子一一找到各樣指定商品,途中好幾次差點被賣拖把的金牌推銷員攔下,也在人潮的行進行列中被試吃小姐攔下吃了一小口不怎麼樣的料理用乳酪絲。

  

「恩?那裡好像有活動?」Hr在心裡暗忖著。有點想湊過去看,又怕會輸了賽。

「算了!現在的狀況應該是連要找到的薰都嫌困難了。」正當Hr還在仔細想下一步該怎麼行動時,一隻大手就這麼恰巧的放到了他的肩上:「還剩生鮮區喔!你到底想不想玩?」薰說完便立刻收回手,推著購物車奔向生鮮區。

  

「啊!被擺了一道!」Hr咬牙切齒的跟在薰身後奔向生鮮區。

  

「可惡!紫色高麗菜到底在哪?」Hr往前一瞥,看見薰正忙著問經過的工作人員。「原來還可以這樣!」Hr忙著找破頭的紫色高麗菜終於有著落了。眼看薰問完後便跑開了,Hr馬上衝上前去攔住那位補貨員:「請問你知道紫色高麗菜放哪裡嗎?」「我手邊正好就有呢!剛剛好要去捕貨。」Hr從補貨員那裡拿到紫色高麗菜後,開心的往薰的所在的現烤麵包區奔去。Hr來到正在眾多被烤成金黃色的麵糰中找著法國麵包的薰背後,再加上一段小助跑,Hr用力一躍勾住了薰的頸子:

  

「哼!不用找了!法國麵包在特價區,現在可不是這種冷門麵包的出爐時間喔!」薰驚訝的回過頭:「那你找到紫色高麗菜了嗎?」「這個是什麼?」Hr放開薰並從購物車中取出一個有著深紫色菜葉的紫色高麗菜。

  

「啊!這招也沒用啊!看來是我輸了呢!」薰搔搔頭苦笑著。

  「話又說回來,你買這個做什麼?沙拉?料理染色?」

  「這算是戰略標的物吧!紫色高麗菜是不太好找的商品。怎麼樣?這樣遊戲才有趣啊!我可是特別選了這件商品來提高遊戲難度喔!」

  「這樣啊!講出來就不好玩了,的確。剛剛那位老兄,真是抱歉了。」

  

Hr順手把手中的紫色高麗菜放到身後的堆滿各式水果的矮架上。這時薰卻突然將它撿起,原封不動的放回Hr的購物車。「怎麼?」「你剛剛說做沙拉是吧?我覺得這東西或許會派上用場所以突然想買了。」「或許會不錯吧!雖然說算是難得的收穫也稱得上是意外的支出呢!實驗性材料你付錢,其餘正餐食物我們各分一半。」Hr冷冷的說。「嗯。雖說計較多了點,不過我也正打算這樣。至於到時候研發出來的成品就屬我一人獨自品嚐了。」薰一邊數著皮夾裡的錢一邊揚起了右邊的嘴角淺淺的笑著。「好!我出。」算算也沒有多少錢啦!Hr想著。「哼!勝利的人到底是誰呢?」薰的嘴角又緩慢地再度上揚。

  

回到公寓後,處理好了食物的冷藏保鮮,兩人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此刻的黑姊是不是在某處籌備下次演出的衣服呢?今天可是酒吧難得的每月公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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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對方已經確認過了。」Hr專員右手托著行動電話與公司高層交談著,左手則在A4的橫寫筆記本上塗寫著不知名的字母拼音文字。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話筒夾雜著雜音傳來對方低沉的聲音。

  

「是的。我會一個人解決這件案子。」

  

「好。那麼從現在開始,原先的所有工作就先擱著,等到交易完成了再回原來單位。」

  

「是。」Hr專員恭敬的回答完了上級的疑問與指令後,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和筆:「在專心工作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好好放空自己呢?」

  

扣掉交易後的後續服務,Hr專員能夠擠出的時間也只有距離交貨時間之間的這兩天了。Hr專員攜帶了簡單的行李,離開了這個喧囂的城市。

//////////////////////////////////

  「不在這裡?」少女喘息著在通道內奔跑著。

  「也不是這裡!到底在哪裡?哪裡?」

  透明的玻璃牆不斷的往後隱沒在黑暗中。空無一物的通道只剩下少女白色長靴留下的跫音夾雜在空氣中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在哪裡?在哪裡?」少女的心臟砰砰的跳著,發出無聲的語句。

  迷濛的玻璃牆在微弱的燈光中,呈現出絕望的灰色,映著少女的身影,不斷向後奔馳。

  

嘩──

  針般的水滴從通道內的上方降下,浸濕了少女白色的衣裳。無視於針般的水滴刺落在自己的面頰上,少女繼續用盡全力的向通到遠處奔馳。

  「從天空落下的,不是雨。我只要知道這樣就足夠了。」

  少女舉起一隻手拭去臉上沾上的水滴,加快腳步繼續奔跑著。

  「啊!」一道強光從通道遠處的黑點蔓延開來。從一個小光點到一絲細長的光線,光亮吞噬了整個黑暗的走道。從光線射出處,走出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由光亮中出現的黑衣男人對著少女說:

  「你是來找我的嗎?」

  「啊!不、不是的!」

  身楚於黑暗中的白衣少女緊張的吐出違背她舉止的幾個字。

  少女的臉上殘留著水針刺下的痕跡,縱使少女拭去了水滴,它所留下的痕跡依舊存在,尤其在強光下,更是顯眼。

  黑衣的男人沉默著。

  白衣的少女也喘息著低頭不語。

  在亮點與昏暗中,水滴依然如針般的下落著,與先前不同的是,在光亮與黑暗的交接面上,少女也分不清從空中落下的,是否是真實的雨了。  

  

嘩──

  「下雨了呢。」突如其來的雨壞了薰正想要準備曬衣服的念頭。

  「恩,看來不會在短時間內停止,應該會越來越大。」剛睡醒的Hr對著薰說出早晨的第一句問候語。

  「今天你起來得有點晚了。」薰小心的瞄了Hr左手腕上的運動錶一眼,繼續說:「剛才阿義打電話來說有事找你。」

  「我現在就上樓找他。」Hr毫不遲疑的走向門口。阿義一大早打電話來絕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你不用現在去找他。」薰緩慢的說道:「他說明天早上九點跟你約在F大的露天咖啡座,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談。」

  「是這樣啊。」Hr似乎是已經瞭解阿義如此大費周章背後的用意,身體一鬆倒坐在沙發椅的扶手上,將睜大的雙眼緩慢閉起,深入意識中心沉思著。

//////////////////////////////////

  

Hr專員正值工作前後的休假期間,或許該換個稱呼會比較恰當。該稱呼自己為「遊客」呢?還是「旅行者」好呢?「遊客」的稱呼裡含有預先設下的客主關係,「旅行者」的感覺就比較單一、沒有多餘的關係牽連。就用這個稱呼好了!從現在起,我要遠離工作投身於「旅行者」的世界裡。

  

他在人群中行走著。灰色的傘將天空頂出一個完美的弧形,雨點隨著弧形下滑,在傘緣上匯聚成一條細長的雨絲落下。美中不足的是,傘骨與傘面的衝突,在弧形的最高點刺出一條筆直的水路,細小的雨絲瞬間匯集成一道垂直下落的水柱傾瀉而下,在旅行者乾燥的粗布帽上擊出一個完美的下墜弧線。

  

「怎麼?怎麼回事?頭頂怎麼有水?」旅行者正納悶著從粗布帽滲出的水滴來源。抬頭一看,才驚覺大勢不妙。旅行者忙著摘下那頂老就粗布帽及破傘,躲進了眾多人潮避雨的商店騎樓。

  「你快看那個人。」

  「怪人一個。」

  「說不定是瞎子吧!」

  旅行者周圍的人細碎的交談著,旅行者想,或許是先前雨傘破了的蠢像被其他躲雨人拿來當笑談了。

  「真漫長的黑夜啊!」他在心理這般想著。他殊不知,站在他背後的小女孩正嚷嚷著:

  「太陽眼鏡!太陽眼鏡!」

  女童的母親見狀後,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將她往人群內部拉去。

  「媽媽不是跟妳說要小聲的嗎?這樣沒禮貌會被虎姑婆吃掉喔!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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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weeks later...

  Hr披上簡便的polo衫,戴起繫著銀色系鐵鍊的鴨舌帽準備外出。比起紅底骷髏圖形或者黑色修士服搭配金屬配飾,Hr在大街上確實是一個不顯眼的存在。前往F大的公車像一個大型潛艇堡,兩層金屬夾板夾住不同類型的乘客,緊抓著塑膠環的中學生、在博愛座跟司機聊得正起勁的買菜歐巴桑ˋ死命找空位的上班族,簡直就是一群不同種類的生菜總匯。

  

「還差七塊錢!」幾秒鐘前還在跟坐在最前頭的歐巴桑聊天的司機突然間將對話轉向正投完錢的小學生。

  

「我、我投過了。我投了八塊錢的。」

  

「這麼小就懂得投機取巧!少跟我來這套!你應該投15塊錢的!」

  

司機望了旁邊的歐巴桑一眼,像是在徵求別人附議似的,點了點頭。司機這次是睨著眼看那位小學生的,有著雜亂鬍渣的下巴不知為何,比之前一人審訊時,又抬高了幾分。

  

「我、我今年是小學二年級,應該是投八塊錢沒錯啊!」

  「哼!你這身高超過啦!沒看見車門上寫得清清楚楚:130公分以上視為全票。不要囉唆了!快補7塊錢就對了。」

  「對呀!對呀!」司機身旁的歐巴桑附和著。

  「做錯事情認錯就沒事啦!來。快點把七塊錢投下去就沒你的事啦!」

  

小學生臉色鐵青的從厚重的書包中拿出七個直徑不到一公分的小圓幣丟進司機座旁那個會吃錢的鐵盒子。

  

他走進潛艇堡的最尾端,途中有幾個人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安心的是,乘客們都是寬宏的人,沒有人開口指責他任何的不是。

  「F大到了,好個人人嚮往的地方啊!」Hr在心裡嘀咕著。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個鐘頭,Hr索性的在校園裡逛了起來。

  

紅磚堆起的圍牆,白色主建築上開了個像極了巴黎聖母院的花窗圓洞,配上渾圓的洋蔥式屋頂,向前延伸的不是恭賀新生的紅色星光地毯,而是一道清澈的人工水潭,據說F大的新生都稱它叫許願池的樣子。結合多種建築風格的多元文化作品,根據該校的官方說法,是為民族文化鎔爐的一大象徵。在我看來,就像是將泰姬瑪哈陵旁的白色高塔換作刻著民族熔爐大字樣的紅色方尖碑,儼然是歷史上的第二座君士坦丁堡。現今提倡的文化沙拉碗概念就像F大的主建築一樣,如同各種資源回收物一般,堆疊摻雜在一起。

  

比起主建築,我倒是很中意那個被稱作「許願池」的水潭,沒有布袋蓮的遮掩,沒有荷葉的庇護,就這樣赤裸的、清晰的,一望見底。如果F大美術系的畢業展能將展件裝置於池面上該有多好!就像史特拉文斯基噴泉那樣。最好是能在噴泉器上加上染色劑,油性的那種,不用擔心與其他作品相融而破壞整體的美感,獨獨挺立在螢光綠上的噴水魟魚。可惜的是,說到底也只是一幅只能在腦海中想像的動態畫面啊!

//////////////////////////////////

  

「您的法式肉醬派來了。」衣領上繫著黑色領結的女服務生輕聲的打斷了正讀著原文書的Hr。

  

「嗯。抱歉,沒注意到。謝謝。」Hr記下所讀到的頁數後,將書本收進背袋裡。

  

「那個,我可以請問一下嗎?」女服務生將法式肉醬派擺放在Hr面前後吞吞吐吐的問道:

「請問你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嗎?」

  

「不。我只是碰巧和人約在這裡而已。」Hr說完後在心理想著:「我並沒有說謊,我也只是曾經是罷了。」

  

「是這樣啊。真是抱歉!剛剛看到你在看的那本書我還以為我們是同個系所的呢!」女服務生不好意思的拿著脫盤遮住自己尷尬的笑臉。

  

「那本書啊!別人送的,我就拿出來邊等人邊讀了。」Hr露出呆著傻笑的表情。有時候,傻笑是化解尷尬的唯一辦法。

  

「很抱歉!打擾你讀書,那麼,我繼續去忙了。謝謝!」女服務生匆忙的鞠了一個表示道歉的敬禮,馬上快步走去。感覺上是一個魯莽糊塗的女生。

  

Hr對此番談話不怎麼放在心上似的,小啜了一口看書前點的熱巧克力,拿起法式肉醬派往嘴裡送。

  

看起來是很不錯,不過重要的還是味道,料是很多,不過乳酪的味道還是差了這麼一點,簡單說就是「不夠味」。還是黑姊指定的食譜好呀!雖然我的部份會請薰將康門貝爾乳酪換掉。我是重口味主義者。除了辣的食物之外。紅辣椒只能用來裝飾,黑胡椒和黑胡椒醬才算是貨真價實的調味料。

  

「我就知道你會提早來。」Hr在品嘗美味的同時,阿義就像影子一般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轉到Hr面前來了。

  

「你想知道什麼事?」Hr不耐煩的直接開門見山的切入話題。

  

阿義在白色圓桌的另一端坐下後,拿出一份厚達十幾頁的文件以及附加的兩頁表格。

  

「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我想說的是,你願不願意回來旁聽。我知道你害怕隨時會有人回來找你。我保證,你的資料絕對不會洩露出去,詳細資料都在這裡。你花點時間考慮看看吧!」阿義伸手將桌上的文件推向Hr面前。

  

「不了。我早就已經放棄了。除了讀書外,我能做的事還有很多。」

  

「你不想要我是沒辦法勉強你,我也知道你不想在這裡久留,可是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你不能因為害怕你的家人,」

  

瞬間,晨間的空氣在Hr與阿義溝通的橋樑之中冰凍了起來。阿義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尷尬的苦笑了一會。

  

「很抱歉,我很清楚你為何知道和幫助我也都是出於職務之便,但是我無法接受這樣不正當的幫助。」Hr呼了一口氣,依然冷靜的說著。

  

「唉。你也要考慮到你也才剛成年而已。要再過兩年你才能自己簽契約ˋ以及在法律上完全的自你的家庭中獨立出來。這麼短短的兩年,你就要這樣像個逃犯模樣的躲躲藏藏嗎?」

  

阿義對著先前那位繫著黑色領結的女服務生一招手,高聲呼道:「同學!一杯黑咖啡,謝謝!」

  

「是!教授!」女服務生恭敬的回覆這個中年大叔的點餐。

  

「怎麼樣?再過兩年你就可以擁抱自由了。你不覺得應該為此做點準備嗎?」阿義看似還沒用過早膳的樣子。

  

「剛剛那位服務生。」Hr用筆直的眼神代替正在胡亂翻閱資料的手指銳利的指著那位女服務員。

  

「她怎麼樣?」阿義往Hr眼神所指的方向不解的瞄了一眼。真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女人感興趣。阿義在心中暗暗想著。

  

「應該說F大學生比較貼切。」Hr喝了一大口漸漸轉涼的熱巧克力,「你還沒來時,我和她聊過,她已經知道我不是F大的學生了。」

  

「你為什麼要騙她?」

  「我哪裡騙她?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是憑實力進來的不是嗎?」

  「那最多只能算曾經有過這回事。」Hr迅速的將資料丟進背袋裡,隨後便從白色塑膠椅上站了起來:

  

「很抱歉。我還有工作,得先走了。替我向那位阿義’問好,他給人的感覺很特別,雖說不像,卻又有這麼點像。我說的僅止於彈琴那方面。」

  

「那麼,黑姊那裡見了。Bye。」

  

「還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阿義用薰一般沉靜的語氣說道:

  「薰也在F大的醫學部旁聽。」阿義認真的眨一眨眼繼續說下去:

  

「是他主動拜託我的。他的背景跟你很像,不同的是,他大你一歲,就經濟能力來說,也比你更具優勢。他只是單純的認為沒有所謂名正言順的進入F大的絕對必要。」

  

「是這樣的嗎?」Hr的笑容鬆弛了有一秒鐘之久後,轉過身對著阿義微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我可能會好好感謝他,還有你。」Hr微笑的緊抓著自己的右手脈搏:

  

「很感謝你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晚上幫我向黑姊請假吧。Bye!」 

  

阿義終於放下心中重擔似的做了一個很深的深呼吸,深的穿透了身體直至地心再一口氣衝出地面到達地球的另一端似的。終於又處理掉一件麻煩事。阿義心中的結終於獲得了解放,接下來的工作,就只需在一旁好好的看著他就行了。

  

「教授。很抱歉您點的黑咖啡這麼慢才送來。之前您習慣的咖啡豆我後來才發現不夠了。這個算是一點小心意,我準備的波士頓蛋糕,希望您不討厭。」

  

阿義縮了縮緊皺的眉梢,再度換上一個溫暖的微笑面對著女服務生。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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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weeks later...

  所謂的名正言順嗎?確實是一點必要也沒有。無聊的入學又無聊的退學這種事是絕對比不上他那種一心只想完成理想的踏實抱負的。

  我了解。而且是最確實的了解。

  就像風中的沙塵,我想在空中漫無目的的飄搖,沒有人願意回顧一眼的平凡。F大那種自比蒲公英的姿態,究竟是要比我消遙呢?還是就這樣等著某一天落地生根?

  「前面的同學!請等一下!」小跑步聲從Hr的右側走廊傳了過來。

  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小跑步聲更加接近。

  不妙!是民族舞蹈社的打不死的蟑螂宣傳!

  「同學!」腳步聲距離已經不到半公尺了。

  快跑!要是被那個宣傳魔鬼認出我,酒吧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啊!同學不要走啊!」

  躲掉了。好險有戴棒球帽。

//////////////////////////////////

  「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正在前往的途中,大概再過十五分鐘就可以到了。」Hr專員有氣無力的回答著。

  「在高速公路上嗎?」

  「是的。」

  「太累就不要開車了。免的惹出麻煩。知道嗎?」

  「咳咳。嗯。是的。咳。」

  電磁波傳送過去的另一端傳來香菸頭謝下煙灰的微小聲響,令Hr專員乾咳不已。

  「要好好照顧身體啊。醫生。」等著Hr專員咳完後,聽筒裡再次傳來那個平板、沒有高低起伏的嗓音。

  「沒什麼。只是一點習慣而已。」確實如此。一接觸到與菸有關的任何事物、感受,我就是無法平復這種身體的反應。乾咳應該算是最輕微的了。

  「那麼,結束時我會再聯絡你做確認。工作見。」

  「是。」

  Hr專員確認手機已經關機後,輕輕的將疲累的腦袋倚靠在車窗上。

  不是轎車式的小面鏡窗,Hr專員倚靠在巴士上整片的大窗上。天色漸漸黯淡下來了,車裡的人漸漸的也只能從車窗上看見自己的樣子,而不是窗外的景色。Hr專員就這樣輕輕的貼靠著那層微薄的交接面。之前的旅行裝束現在取而代之的已經是過去穿慣的深黑色西裝了。旅行裝備被塞裝在一旁的大背袋裡,看樣子,Hr專員是不疾不徐的乘著大型巴士悄悄趕回來的。

  街燈一個挨著一個,被幾條細長的線串在一起。這是下了高速公路後的景象了。現在進入的是河濱快速道路。

  Hr專員慵懶的舉起左手,讀了錶上時分針夾住的相對較小角度,閉起雙眼安心的小睡去。

//////////////////////////////////

  玉門町的街道有一種說不出的寂靜。我不是指物理上那種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寂靜,而是一種更為抽象的寂靜。縱使街道上的商家不時的播放著吵鬧的流行樂曲,來往的行人也都各自大聲的交談著,這種旁若無人的感覺,卻使我比以往更加平靜。或許是那個人的關係,對於平常必走的小巷,我竟全數繞道而行。遠離酒吧、繞過唱片行、匆匆行過外文書店,經過朋友的服飾店時刻意的把帽沿拉到最底,希望最好可以蓋住整張臉。歐!不對。是整個人都看不見最好。

  我的決心究竟是到哪裡去了?對於快要接近的夢想,為何我會如此不安?對於這件交易,我有多少把握?多少認真對待真實的覺悟?

  我不知道。

  我想,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遵循那位狡詐的專員所說的:買杯熱可可,選部電影靜候時機。

  群星戲院距離我上一次來觀影的時間已經有一年了,門口的整面式壓克力招牌換成了獨立透明燈管。靠近一點便可以看見交錯著七種顏色的光點像液體一般流動著。貼著大大小小電影海報的圓柱牆面現在已經是單一主題的隔板式壁紙裝潢外加各式立牌與電影場景佈置了。比起滿牆一張張互相疊加、覆蓋的海報確實是整潔不少,但卻還是不難讓人聯想,電影院是否有自己獨自為某部片宣傳的權利。答案確實是肯定的。

  嘩──

  又下雨了嗎?

  「你看!你看那邊!是末日交鋒的阿各尼西耶!」

  「是耶!這一集聽說會出現一個和阿各尼西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哦!」

  「這麼說是人造人嘍!好酷喔!」

  末日交鋒啊!聽到阿各尼西我才想起來。他那身「不知哪來」的衣服和武器我到現在都還沒忘。海報上的倒是設計的略顯樸素了。話又說回來,我要看的會是哪一部?  

  超時空泡泡襪?好像挺有趣的。機械貓的翻版嗎?還是某部動畫片的續集?叫什麼名字呢?好像記不太起來了。隱形的戀人?我相信那個油腦專員不會是這種感性的人。

  Hr的眼神停留在一張海報上。

  那是一張沒有標題的電影海報,沒有介紹、沒有演員名單,單單只是一張正楚於分裂期的受精卵照片。玻璃櫥窗上方的標牌上,黑色麥可筆寫著五個大字「不完整的卵」外加一旁標示的「上映中」跑馬燈。費盡心思的提示像是深怕觀眾誤以為那是一幅政府宣導生育的教育海報而錯過了鮮少愛好「嚐鮮」顧客的微薄票價收入。

  就是這個了吧。Hr買好了終場的票,在玉門町廣大的徒步區中消失了去向。

//////////////////////////////////

  「薰,今天辛苦了。」

  「不會。」薰清點著一天下來的收入,不時還露出不同於在蜘蛛玫瑰調酒時的迷人笑容招呼著店裡的女性顧客。

  「果然是有經驗的好啊!店裡其他的工讀生就是不懂得招攬顧客。」挽著高髻的店主夫人像猜著鑽戒的克拉數般的試探著眼前過於聰慧的新人。

  「才來了不到一週就完全進入狀況了嗎?」

  店主夫人銳利的眼神從薰迷人的笑容作為起點,從嘴唇到身型,再從身型逛回了依然微微上揚的紅唇。薰眼見老闆也打量的差不多了,挑準了插話的時機說到:「夫人,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情想談的話,麻煩請等下次上班好嗎?」薰這次用的是一種無比邪魅的威嚇式笑容,看著說不出話的店主夫人,薰滿意的拎起背包小跑步往店門口跑去。

  「很抱歉。今天我是真的有事。下次上班我會提早來的。」薰有些許歉疚的望了望一臉錯愕的店主夫人。臉上的化妝品不是廉價貨,看來是有這麼一點準確辨識力的人。

  「那下次見了!要跟老闆報告我的英勇事蹟喔!」薰俏皮的眨了一下倒映著店主夫人粉底下真面目的深徹眼眸,迅速的鑽進人來人往的街道中。讓被留下來的中年婦人連一句「等一下」都來不及吐出口。 

  「雖然很累但也算賺到外快了呢!」薰忽然在一間古銀首飾專賣店前停頓下來,先是疑惑半晌,遲疑了一下,接著左邊嘴角微微的揚起,愉快的走進那間有著中古世紀裝潢的店裡。

//////////////////////////////////

  Hr撐著下巴呆望著玉門町的街道,一旁是見底的塑膠杯還有折成四方形的漢堡紙。這裡是速食餐廳的二樓,靠窗的是一長排漆成起士黃的桌面,Hr坐在最右邊的位子,想必是故意離位於左邊牆面上的音響遠一點吧。他不喜歡充斥著電子混音的流行音樂,他聲稱,那是「機械在唱歌」。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樂器不也是一種機械嗎?

  「電影院哪來的熱可可?我真像是被催眠一樣。」Hr睨著眼看著一旁見底的塑膠杯。

  推測原內容物應為熱巧克力。

  「對!根本就是催眠!」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Hr左手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我竟然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才想一個人吃頓飯沒想到竟然遇到你了。這真像催眠呀!你早上醒來時沒對我做什麼吧?」

  薰的語氣真的有那麼一點像是被催眠了。

  「我有這麼一點印象。好像真的有做過什麼呢?像是-」呼!我還以為我發呆到把自己心裡想的全都說出來了。原來是薰。我們會同時聯想到同一個詞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了。

  「什麼?你究竟對我這個未來將拯救千萬病人脫離苦難的醫生做了什麼?」薰的樣子有些許著急了。我很少看他露出這般像孩子吵著要糖似的苦惱神情。

  「我的室友。怎麼了?你在想什麼事情嗎?」

  薰搖了搖Hr的肩膀,將Hr從意識的旋轉木馬搖回了眼前苦惱室友的問話。「我說我說。當時有可能是夢遊,我想不太起來了。我記得,我把你的腦門剖開,然後埋了一隻金懷錶在裡面。」

  「喔?」薰看起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這麼說,錶鏈應該在你身上嘍。」薰像隻尋覓獵物的獵犬,將嗅覺一部一部逼近眼前的Hr。

  Hr也不甘示弱的回到:「如果說我把錶鏈也一起埋進去了呢?」Hr鬆開了頸口的衣服,又揮著空空的兩隻手在薰面前晃呀晃:「你要怎麼做呢?總不能自己幫自己動手術吧?」

  薰對於Hr的挑釁沒有絲毫的在意,薰稍稍揚起了左邊的嘴角,堅定的說:「我可是有證據喔!我不管在哪裡,錶鏈絕對只會在你一個人身上。」

  「怎麼說?」Hr看來是被薰堅定的氣勢所震懾了。

  「懷錶這種東西,跟一般的鐘錶所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它是由鐘面和錶鏈這兩樣東西所組成的。只有鐘面不能稱為懷錶,因為它並不完整,最多也只能得到計時器這樣一個稱呼。至於錶鏈,不與鐘面繫在一起,它就什麼也不是了。或許有人拿來當皮包的繫鎖,又或者是,串上不合尺寸的尾戒。不管要用來做什麼都隨人們高興。但是,它卻已經不再是一條錶鏈了。不完整的結局就是,什麼也不是。」

  「所以你真正想說的是?」Hr似乎有一些疲憊了。

  「我今天竟然在外面遇到你一定就是因為錶面和錶鏈的互相吸引喔。」

  薰瞬間安靜下來,等待著Hr能開口說些什麼。

  「我想先走了。我等一下還有事。」

  「什麼?這麼晚?你應該不可能這種時間還有工作吧?」

  該死!薰很清楚我不會說謊就拿這一招來套我。

  「我,」Hr吞了吞口水。「我有一部想看的電影,反正也睡不著。」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想看那部片。

  「喔?是什麼片?」薰好奇的望著把眼神撇向一邊的Hr。「什麼名字?」

  「不完整的卵。」是薰感興趣的話題。

  「聽名稱似乎跟醫學有點關係喔。我也去看好了。你一個人那麼晚在外面黑姊也會擔心的。我們兩個人一起就不會有事了。」

  薰好意的解釋似乎惹惱了Hr。

  「意思是說我在外面會有事這個意思是嗎?」Hr的語調陡的下降至一個分不清發聲者喜怒哀樂的頻率。眼看Hr性格大變前的語音徵兆,薰連忙補充道:

  「黑姊不是怕你打不贏人的意思啦!她是怕說你的Fans們如果看到你半夜還在外面遊蕩會做何感想?或許還會襲擊你呢!你知道的嘛!現在的女生啊,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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