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 10 發表於 December 9, 2007 作者 檢舉 Share 發表於 December 9, 2007 「叮叮叮!」捷運來了,我和鍾令站在月台上。月台上人都站著,等待捷運到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剛剛跌入鍾令的回憶,變成一個小孩,流著鼻涕聽著故事。鍾令停下話,問我:「你是搭板南線嗎?」我點點頭,他又說:「那我還可以繼續說,你要坐到那下車?」 「永安。」 「嗯,但在說之前,我們先聊其他事吧。你一直給我種感覺,好像有人在你後面,他也沒有干擾你,只是淡淡地貼在你背後,也不宣示他自己的存在。請問,你有好朋友死了嗎?」 一般人應該不會問這種話,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鍾令到底有甚麼能力,也不知道他為甚麼會對我說這句話,可能他只是忠誠地說出他所看見,可能那黑影請他說這句話。既然這樣,我決定說實話。 「算是吧!雖然他生前我跟他不熟,但他死後,的確影響我。」 他聽到這句話,很冷靜,說:「嗯,我原本以為這樣說你會嚇到,我有些奇怪的能力。不過……通常我看見人背後有黑影的,多半不是黑影來糾纏人,而是人緊抓著黑影不放。你還在想你的朋友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能說因為他,所以才思考教育的意義。但假如我繼續想,想這教育的本質。那他的靈魂會不會被我糾纏,不能離開呢?那我該怎麼做,我該停下一切,讓他遠去。還是繼續背負他的疑惑,彼此折磨?是他讓我有些想法,有反抗的勇氣,但他呢?我現在看不到他,也感覺不到,或續他會說:「你先放下吧!這種事情是無解的,不然我也不會自殺。」 風陣陣吹來,底下的紅燈一閃一滅,捷運減慢速度,門開了。人們魚貫進入車廂,人們魚貫出來車廂,彷彿在進行著某種儀式。我和鍾令跟著走進,鍾令看我沉默不語,又說:「你不想離開他?還是他有心願未了?」 我搖搖頭,說:「你繼續說故事吧,我不太想說這個問題。可以嗎?」 「抱歉!我不該問這麼多,你還好吧?」鍾令一臉歉意。我搖搖頭,又說:「沒關係,你這樣還提醒我,到底要不要在背著他走下去,謝謝!」說完,我的視線落在外面的月台,月台上空無一人,透露著寂寞。 捷運門關了,人們在車裡站著坐著。我們偶然地在同一個車廂,捷運離開明亮的月台,義無反顧地奔入黑暗的隧道,看著玻璃,人們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上面。我看了看黑暗中的我與鍾令,我微駝著背,扛書包的左肩明顯比右肩高,制服也不整齊,還有鞋子,從我剛進國中時就穿到現在,書包鼓鼓的,快被書撐破了。鍾令也是,而且他的身高沒有我高,他看到我看著玻璃,也轉過頭,凝視著自己。捷運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注意自己身處黑暗的樣子。 除了我跟鍾令。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楚然 10 發表於 January 5, 2008 作者 檢舉 Share 發表於 January 5, 2008 他躺在床上,看著上方因為稻草排列不均所露出的細縫,那裡透出微光。平時村民都把大門關緊,這些微光彷彿成為他與世界連結的唯一通道。他睜大眼睛(從他臉部肌肉的鬆緊得知),想要房裡的一切,而光線佔據房間最大範圍的時間是早、中、晚餐時,雖然這些時間他不斷地接收「房間的擺設不變」的這個訊息,但他還是想著:「會不會在他沉睡時,村民把他搬到別的地方,甚至是墳墓裡。」當然搬到墳墓裡這個推測太過好笑,但他心中還是有這個恐懼。 門打開了,之前在樹林裡遇到的小孩跑了進來。身體先隱入黑暗,然後在光裡露出半顆頭,鬼靈機怪地看了外面,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憑著微弱的光線,他看見孩子在笑,嘴裡的牙齒掉了幾顆,在不純的黑暗裡,嘴裡的黑洞更加明顯。他舉起手,把手張開,他張大眼睛。橢圓形的身體,如紅寶石的眼睛、三角形的頭及細且長的腳,他猛然坐直上身,一鎮劇痛讓他冒出冷汗,但他沒有就此妥協躺下,而是勉強伸出左手,想要好好摸摸蟲子。小孩發出銀鈴般的聲音:「你喜歡這個蟲啊?我也很喜歡喔,但不要讓牠叫,不然大人們就會知道我在裡面了。」說完,小孩又笑了。 兩個不同背景的人,這時有了交流。說真的,他聽不懂小孩含在嘴裡的話語,但看到他微笑。雖然他曾經聽過,在南洋的某些地方,點頭表示不要,而搖頭則是要。聽從那裡打完仗的同伴說,當他們殺人時,看到敵人一直點頭就覺得可笑…… 他幾乎看不到,所以腦中不斷浮現過往。以一種倒敘式的方法,像是他已經死亡,站在某個地方回顧自己的一生。他感到十分驚訝,影像真的從他離開母親的那一剎那開始的,他看到他死去的爸爸,一個沉默且不善表達的人,在他大聲號哭時也跟著流眼淚(原來父親也會流眼淚啊),他想起父親臨死前,在他眼角滲出的液體,那是他唯一看到父親疑似流淚的景象,父親最後靜靜地躺在土裡,在蓋上棺木前,眼角的液體都還閃著光。然後母親,影像轉換的速度開始加快,母親的老態逐漸明顯,頭上的灰白越發明顯,背也越來越駝,只有她的精神始終不變,依然在他眼中扮演著母親的角色,之前他覺得母親煩人的舉動,在此刻都明白裡面的深意。影像停止了,房裡的空氣依舊沉悶。 他先是笑了笑,然後不禁流下淚。他想家,蟲子這時張開翅膀,慢慢地鳴叫,他覺得他現在已經回家,他可以感受到母親所做的飯菜所發出的香味。誰說他現在是俘虜?在這個房間裡,花海緩緩搖動、遠方的山被雲堆擁護,所有人都有家可以回,沒有刺鼻的黑煙,慘叫聲不再回蕩。 這個光線稀少的房裡,有誰能否定他已經回家?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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