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外傳----那極端邪惡的微笑(BL向)<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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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同人文就這樣很爛的獻出了

回頭看看

實在是寫的不好

佈局沒有出來

伏筆也跳的很突兀(奇米跟蒙那段BL大失敗 )

描寫上更是一級差

不論人物或寫景都是

劇情也銜接太快

而且打的一副很感情的樣子

實際上一點感動都沒有

三天打出來的東西

畢竟時間還是太趕

(藉口 )

總之

這篇寫的不好

跟各位抱歉了

(雖然有點莫名奇妙

不過個人有個小怪癖

會在自己作品完結後開始大肆批評

評到體無完膚鮮血淋漓為止

事後還會覺得會非常之暢快...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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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有因

生日那天某位同學很誠懇的送了我一張自己畫的圖

背面註明我必須寫一部小說僅以答謝

小說內容是雪、冬天、少年憂鬱和男人間的友情

而且期限是11/31完稿

SO

我動筆了xd

= ="" 真沒自制力

後來想想

反正都要寫

就順便PO上來殘害大家眼睛好了(虛榮心理)xd

SO

大家隨便看看吧!!= ='

指教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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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打到一萬多字....

只好臨時改成長篇了(泣)

大家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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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了雪。

白雪飄飄的道路上,一家燈火通明的小酒館,特別溫暖的在兩排大樹中央,掛起一個名為「居爾酒館」的小招牌。

小酒館裡又髒又簡陋,幾個大漢蹲在角落打牌、一個女人趴倒在放了好幾個酒瓶的桌子上、兩個看似憂鬱的酒客坐在吧檯啜飲不知名的黃色飲料。嘈雜聲、划拳聲此起彼落,在這片小小天地裡添上了一點人情。

一個白髮少年坐在吧檯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全身裹在黑色系的風衣裡,落寞的白色瞳孔清楚倒映在他手裡握著的那杯冰開水裡。一根白色的吸管從他嘴裡透到水中,為他提供了一個喝飲料的管道。少年不經意的吸著,湧入體內的寒意讓他機伶的打了個冷顫。

彷彿約定好似的,酒店的門突然在此時大大敞開。少年若有意似無意的斜眼一瞥,看見一個有著黑色弔詭黑髮、紫色漂亮雙眸、神采飛揚、帥氣的不得了的少年,抱著一個雙腳焦黑的金髮孩子,走入店裡。

我說過,那天,下了雪。

所以故事,也從那裡開始。

「居爾酒館」。

「有沒有熱的?」紫眸少年大搖大擺的把金髮孩子放在把台中央的椅子上,隨即一屁股坐上把台。

酒店老闆是個長的很像聖誕老公公的和藹中年人,還帶著滿滿的魚尾紋。他放下擦拭的杯子,把一張皺巴巴的單子推到他們面前,一臉魚尾紋的笑:「當然有,想喝點什麼?」

紫眸少年飛快的掃視過那張單子,雙手一拍:「兩杯可可。」

「怎麼不喝酒?」老闆轉過頭去調理,一邊補上一句。「更暖身呢!」

「這裡的可可比較大杯。」少年輕輕一笑,手肘輕慢的靠在把台上,胸前的銀鍊在空中晃來晃去。

白髮少年一看到那條項鍊就留了神,他輕輕打量,紫眸少年穿著一身乾淨平凡的衣服,身體的動作卻在在證實白髮少年心中的懷疑。

他喝了一口冰開水,回頭望向那腳殘的孩子。那孩子安靜的坐在位子上,衣著平凡,除了一雙碧藍的雙眼外,看不出有何特異之處。

還好,只有一個。

白髮少年手緊緊的握著玻璃杯,開始思索該如何挑釁眼前這兩人。

一邊老闆卻已端上了兩杯可可,紫眸少年小心的推過其中一杯,把可可移到金髮孩子面前。

「奇米,小心燙。」

那叫奇米的孩子點點頭,捧過杯子小口的喝起。紫眸少年一笑,端起自己的杯子就要開喝。

「嘩啦!」

「筐啦!」奇米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

紫眸少年整頭濕淋淋的楞在當地,黑髮上的冰水珠逐次滴入尚未沾唇的可可。他憤怒的斜眼,看著手裡還拿著兇器的罪魁禍首。

「你,做什麼?!白髮笨蛋!」

「你,白法師;我,黑法師。」

白髮少年不擅說話,這麼做是能最快達到效果又不用說話的最佳處理方法。

「要開戰。」

「筐啦!」紫眸少年手中的杯子也落了地,不過是用砸的。

聖誕老闆在心中暗嘆一口氣。

一旁的奇米卻白了臉。

「蒙!」他拉著紫眸少年的袖子,「算了!」

「你就為了這點理由潑我冰水?!」紫眸少年好似根本沒聽到話。

「拿武器,出去。」白髮少年風衣一飄,大踏步出門。

「王八蛋!不用你說我也會出去!」紫眸少年恨恨一扯披風,「老闆!我再叫兩杯可可!奇米!待在位子上喝可可!」

一陣炫風似,他跟著衝出門。

「蒙!」奇米急的大叫,一旁的老闆卻已開始拿可可粉罐。

酒館裡的人群起了一陣興奮的私語,畢竟這種小鎮平時也沒什麼新鮮事,此時有場難得的戲可瞧,紛紛拉開椅子鑽出去看熱鬧。小酒館頓時空無一人,僅剩把台前弄可可的聖誕老闆和待在位子上著急的奇米。

「老闆!拜託揹我出去!」

「……」

「老闆!」

「……」

「老闆!」

「……可可好了。」兩個杯子放在台上。

「老闆!」

「好啦!」老闆嘆口氣,走出把台。

等奇米出了店門,兩名少年已各自占據一方,蓄勢待發。一個怒氣蓬勃,雙手插腰;一個黑色勁裝,手裡拿著一把純黑的大鐮刀,黑色風衣給脫在地上。

兩旁的人群很識相的圍成一個夠大的圈子,讓兩人好好叫陣一番。

「我說,」紫眸少年臉上青筋跳動,「現在跪下來道歉,還不算太晚。」

白髮少年臉上毫無任何悔意甚至表情,他慢慢彎腰,手裡的鐮刀已擺好了架式。「黑法師,旭˙梅菲爾。」

「硬要討打是吧?」紫眸少年從鼻裡冷哼一聲,一陣閃光過後,一把冰泉似的劍已露在手中,「我是流浪的白法師,蒙˙路凝波兒。」

「兒」字話聲剛落,一道黑影就朝紫眸少年腰間狠劈下去。蒙輕描淡寫一劍,硬是將攻勢擋在離腰間不到五公分之處。

旭臉上沒有吃驚,左手從腰間拉出一把匕首,又猛力刺下。蒙輕輕扭腕,冰劍竟以一種奇怪角度同時架住了匕首和鐮刀。

旭反應極速,右手鐮刀迅速下壓,左手棄刃往蒙臉上揮拳就打。

「啪!」蒙將冰劍提了起來,旭的拳不偏不倚打在刃背上,鐮刀卻還是架在劍上,無法動彈。

「我這算很仁慈喔!」蒙用空出的左手搔搔頭,很不耐,「要是我換個方向,你的手已經『卡』在刃口上了。你到底道不道歉?」

「……」旭直直的瞪著蒙那把劍,臉上依舊沒有表情,白眼卻瞇了起來。

蒙臉色一沉,「奇米,倒數五秒。」

奇米趴在老闆背上嘆了口氣,沒問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已經出來看的(因為老闆正站在蒙的正後方視線死角內),只是無奈的倒數:「五……」

旭連忙將鐮刀收回,立在當地擺出戒備姿勢。

奇米「四」字一出,大家都看到那把黑色鐮刀落在地下,而旭本人則被直揍上天。

「三」字一出,旭重重落在雪地上,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

「二」聲一下,那把鐮刀斷為四截,旭給狠狠砸到一旁樹上再落下。

「一」輕敲而出,旭的腹間多了好幾下被拳揍出的凹痕,血絲混在白色長髮中顯得特別的觸目驚心。

大家驚呼聲剛落,蒙已收起那把劍,大步走向奇米和聖誕老闆。

「給我一間三人房。」他很慢的說,同時伸出手。

「可以,不過為什麼要三人房?」老闆把背上的奇米放到蒙手裡,微微訝異。

「給那傢伙住。」他指指倒在雪地裡的對手,或是說,屠殺對象。

「為什麼?」

蒙的臉上露出一個極度邪惡的微笑:「因為我要等到那傢伙對我下跪磕頭然後恭敬的對我說:

『抱歉,小的千不該萬不該冒犯了您』。」

老闆和四周的人均張大了嘴,奇米卻又嘆了一口氣。

看來,旅程又要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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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weeks later...

「你到底要睡多久啊?自閉兒!!」

旭慢慢的睜眼,感到渾身疼痛,而且暈的要命。自己似乎身在一張大床上,柔軟的觸感隨著芬香的睡意,他的視線逐漸清晰。

然後他看到一對狠狠的紫色大眸,正朝自己放出殺意。

「……」他默不作聲的跳起,縮到角落,像頭野獸般弓起。

「你做什麼啦?!」蒙沒好氣的將一個餐盤重重摔到桌上,盤上的牛奶倒了一桌,「對救命恩人的表情是這樣的嗎?!」

他指著盤上被牛奶浸濕的麵包跟那個空奶瓶:「你的晚餐,快感謝我。」

旭的眼睛從蒙臉上移到溼麵包上,再從溼麵包移向對面床上,睡的正沉的奇米身上,最後轉回原點。

他從嘴裡吐出兩字:「兇手。」

「誰跟你是兇手?!我好心救你回來欸!」奶瓶在旭右耳旁的牆壁上爆炸。「不知感激!」

「沒有你打,我不用你救。」旭的白眼瞇起,右手在床上找尋可供使用的凶器。

「身為敵人,沒把你頭剁掉、還救你回來、幫你賒飯房錢、叫老闆扛你上樓、要老闆幫你包紮,」蒙從鼻子裡冷哼一聲,「已、經、天、大、恩、惠、了!」

「所以你,根本就,只出嘴,而已吧?」他的手摸到床柱,下狠勁力扳。

「喂!我超超超超大慈大悲就苦救難好心的救你欸!!」

「你怕打死人。」他輕道,聲音細細。「對嗎?」

蒙愣住。

「沒殺過人?」他手上用力,床柱已出現裂痕,「沒殺過,黑法師?」

蒙的紫眼很輕很輕,卻流出危險氣息。

「當然殺過,」他笑,「很多、很多、多到你無法想像。」

心裡一陣小疑惑,旭手上床柱已經扳斷。

「那,為什麼,不殺,我?」

「因為,」

揮出的床柱凝在蒙手中,旭的白眼盯著蒙臉上那抹,

「殺膩了。」

極端邪惡的微笑。

放開床柱,旭坐回床上喘息。

蒙一笑,一屁股坐到奇米床邊,黑髮在滯凝的空氣中瀟灑輕浮。

「跟我走,自閉兒。」

旭抬頭,白髮在黑暗的房裡一陣顫抖:「為什麼?」

「下個月,白法師跟黑法師兩大集團要在塔城相聚大戰,我已經受了命令要和奇米趕去助戰。」他揚眉,「你,有收到你們黑法師的命令吧?」

旭望著他,自己的確是正在趕去塔城的路途上,但是他不明白蒙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跟,我和你們走,有什麼關係?」

「既然,我們順路,」蒙接的理所當然,「為什麼不能一起走?」

旭瞪他,很認真的瞪他,但是蒙只是打了個呵欠。

「我要睡了,你趕快給我回答啊!」

「憑什麼,我要跟你走?」

「就憑,」蒙從奇米床下,拉出,四截黑色的鐮刀碎片,「你不答應,我就地宰了你。」

然後,還是那,極端邪惡的微笑。

奇米從被窩探出頭,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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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招待,老闆,」蒙帥氣的揮手,還不忘很好心的補上,「我們那間房的床柱壞了,沒修好之前別讓其他房客住進去啊!」

「謝謝你好心,」老闆苦笑,「什麼時候,還會再回來?」

「不知道,也許聖誕節吧?」他大笑,拍拍屁股轉身踏上旅程。手上抱著奇米,背後跟著手提四截斷裂鐮刀,默不作聲的白髮少年。

蒙和奇米一路上熟稔地談天說地,旭則死命握著那四截碎片,默默跟在後面。

蒙和奇米的互動很平淡,卻帶著一種溫和的情感。如果不是蒙那副自以為世界天才、自戀到底、驕傲滿身、傲氣一堆的那副自愛模樣。這趟旅程可說是十分討喜且輕鬆。因為蒙一上路,沒有什麼怪模怪樣的東西敢上來咆哮送死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天,蒙和奇米聊了整整五天,旭當影子也當了整整五天,還抱著鐮刀碎片發出強烈怨念。

也許有人會問旭為甚麼不逃走就好了?

如果你看到蒙抓包旭第一次逃跑時的表情,你就會開始慶幸旭現在還可以走在路上散發怨念了。

「再跑我殺了你。」

所以旭很無奈、很無奈、然後還是很無奈,卻又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在後面散發影子怨念。

所幸旭本不喜多話,隱形人對他已是一貫作風,當個影子自是怡然自得。

可惜,有個人看不爽,不,是不欣賞旭這種怡然自得。

「我說,自閉兒,」蒙將奇米輕輕放落樹下,臉上青筋突起,「到底要抱那堆廢鐵抱到何時啊你?!給我扔掉!!」

旭悶葫蘆似坐在樹的另一邊,逕自拿著兩截斷棍,呆呆出神。斷棍上已施了數不清次數的修復魔法,可斷棍就硬是斷棍,死都不肯長回鐮刀。

「鐮刀有什麼好可惜的?為甚麼不再買一把塗成黑色的就行了?」蒙大踏步走來,立在他當前, 「該不是那根鐮刀跟你有什麼親戚關係吧?它斷了你這麼傷心啊?大不了跟弄斷的人要點修理費就行了。」

蒙完完全全貴人多忘事的給他忘記那把鐮刀就是他弄壞的,而且還斷成很殘忍的四節。

但是旭沒忘,所以他望向蒙的眼神充滿怨毒:「你,該死。」

又是一道閃光,那兩節鐮刀插進蒙完美曲線的身體裡。

突襲竟然成功,旭再怎麼沒有感情,此時也吃了一驚,連忙往後一跳,準備應對下一場的可怕報復。

蒙卻笑了,「那把,很重要?」

旭的白髮在空中悲傷的飄盪,輕細的嗓音在樹下吐出,「是朋友。」

蒙的紫眸對上那對淡然白眼,嗤笑:「鐮刀是朋友?」

旭輕輕點頭,「我信任它。」

「哥,」奇米突然叫,「別太過分了。」

旭驚訝於奇米對蒙突然改了稱呼,沒注意到蒙已撿起四截廢鐵,在草地上拼回一根鐮刀,隨即往三個斷裂處輕輕摸了幾下。

「拿去,」一根黑色鐮刀朝他頭上丟過去,旭連忙伸手握住。

「不要再弄壞了。」蒙抱起奇米,「再弄壞我就不修了。」

啊呀,蒙,你還是沒記起來弄壞鐮刀的兇手是誰……

但是旭卻輕輕的對蒙點了頭,雖然蒙沒看到。

不過他聽到了,「謝謝,自戀狂。」

所以旭又吃了一頓打。

打鬥,不,毆打過程非常血腥殘暴,在此就不多述了。

於是就這樣時打時停、大叫大鬧、伴隨著奇米苦笑的嘆息,影子人正式升格為正常人,獲得當蒙沙包的無上殊榮。

旅程很不平靜,而且非常之累。

原因出在蒙自戀,奇米肯順著他,但是旭卻偏要砸他冷水,而且還常常很大一筒。所以旭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蒙的拳也越下越重。

本來蒙覺得讓旭身上掛傷,可以宣揚自己的輝煌戰功。但是蒙是一個很怕髒的人,即使殺敵也一樣。所以當旭身上看起來噁噁的傷口(包括瘀青)越多,蒙下拳的靶子就越少。

附帶一提,蒙的肚子在受傷當天就給蒙自己施法治好了。既然治療法術對蒙而言是簡單又輕鬆,蒙便開始幫旭療傷,雖然療傷過程中又打又罵還大踹的,總之最後會有一個完整的旭好好上床睡覺也就是了。

然後奇米很意外的發現,旭會煮飯。從此旭的旅程又多了一項任務:買食材、清洗、料理、調味、上桌、還有在蒙的那一盤下毒。

反正,這是個腥風血雨的歡樂三人行。

但是腥風血雨中,蒙和奇米,甚至旭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是,旭的白眼,不再死水無神。

因為添進了不服、氣憤、委屈、不屑、報復、疼痛,還有一小滴的,莫名悸動。

「這湖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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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旭望著這一大片雪白的天地。

湖邊是重重環生的數十株大樹,在沈重的白雪下默默呼出冬眠的氣息。湖面是糙望無際的寬廣,向前看去去竟望不到對岸,只有數帙青山鑲在白色的天邊沈醉。湖面上的冰層結的既厚實又平均,白色的冰面上沒有一絲遭受塵世污染的痕跡,透明卻神秘的將三人的影子細細映入。

旭小心吸了一口氣,胸腔內的空氣凍入了一抹冰寒,卻讓他舒服的聳起身子。

這片天地給人的感覺不是平淡、靜默,或非人間煙火那類迂腐的形容詞。

而是完完全全的。

乾淨。

「真的超棒的棒吧?」蒙笑著,瀟灑走到湖邊,蹲下。

奇米已給坐在湖邊,焦黑的雙腳放在冰層上,金髮在白雪的反光中現出一道近乎聖潔的光芒。

「為甚麼,知道,這裡?」旭對著白色的大地出了神,背後的白髮和背景天衣無縫的合而為一。

明明三天前他們還在到處蚊子的森林中白痴亂走,結果蒙突然獸性大發,抱著奇米就帶頭往前面繞彎亂衝亂衝了幾十個轉角,然後莫名其妙晃進這個潔白的不可方物的神聖之地。

「廢話,我天才啊!」他手摸著凍結的湖面,吊詭黑髮輕柔垂下,「你們想不想玩水?」

「什麼?」

白眼一愣,蒙的手已打入冰層。一聲聲碎裂聲響,冰塊在蒙驚人的魔法很快崩毀碎解,隨即瞬間大塊變小、小塊變無、驚人的融化消失。不出幾秒,湖上已再無殘冰存在,一場蔚藍的湖面現在眼前,邀請著他們。

「下水!」蒙靴子大力一踹,旭首先下了水,白髮和水花在空中熱切纏綿,分不清彼此。然後大手一揮,奇米身邊頓時圍了一個類似游泳圈的隱形大圓,也給歡快的推下水。

等旭好容易浮上水面,蒙的黑髮已在湖水中染出一頭冰濕,奇米跟他的透明游泳圈在湖面上順著水波上下起伏。

「好冰!」奇米叫,「為甚麼不弄成溫泉?」

「這個湖裡還有魚在游欸!不要為了溫泉就把人家清蒸了好不好?」

蒙叫著,在湖裡像條魚似的鑽來鑽去,時而潛下,時而越出水面,濺的旭整頭的冰水珠。不知如何地,這種幼稚舉動竟讓旭起了耍玩的念頭。

他抓準時機,在蒙第三次躍上時賞了他好幾刀水刀。蒙的臉出其不意的吃了水,那道平素挑高的劍眉皺的跟毛毛蟲似的濃密,有型的嘴巴也嘟出一個非常阿土伯的愚蠢O型。

「混帳!你格老子的不想活了是吧?!」

旭大笑,在水裡數次輕鬆的跳躍,愜意躲過蒙的數刀殺氣。

「不會游?自戀狂?」他狂笑,笑到眼邊都出現了水珠。「你,也有,今天啊……」

語聲未落,蒙已抓住了他兩隻手腕。

「你!」旭錯愕,驚嚇到來不及反抗。

他還是一副邪惡的招牌微笑:「什麼叫做也有今天?膽子越來越大了啊?自閉兒?」

然後一陣拳打腳踢。

窮凶極惡的鬥了一會,蒙游回奇米旁邊,推著他的游泳圈逗著他玩。旭理理潮濕的一頭長髮,疑惑的望著奇米。

從一下水,旭就感覺到一股非常顫慄的害怕,濃濃圍繞在奇米周圍。但現在奇米臉上卻沒有一點畏懼,反而大笑著跟蒙互拍水花,興致高到了極點。

一切都像一個愛水的孩子那般正常,只是不搭調的帶著一股強顏歡笑的味道,還有一隻始終抓著游泳圈抓到指節泛白的虛弱小手。

「蒙,」他游近,「不要玩他,奇米怕水。」

「你說什麼啊?奇米怕水?」蒙的紫眸瞪得大大的,大笑,「他這輩子跟我下水也不知道幾十次了,你竟然說他怕水?」

旭望著奇米,「怕水嗎?」

「不怕,怎麼會怕?」奇米盡力擠出一絲微笑,臉色卻是旭前所未見的慘淡灰白。

「聽到了嗎?不要打擾我跟弟弟玩樂的時間,給我滾。」蒙用力一推游泳圈,奇米輕柔卻快速的飄出數丈,金髮在空中虛弱的飛舞。蒙隨即用力鑽入水中,輕慢的往被推到湖中央的奇米游去。

旭看著蒙的身影消失在水中,又望望在湖中央徬徨無助的奇米。

明明他就很怕水,你為甚麼不相信我?

胸口一陣說不上的委屈,他朝奇米一揮手。

「啪!」

奇米的隱形游泳圈突然消失,整個人快速的沒入水中,連尖叫都不及放送。

這樣你相信了吧?

旭望著他沉下去的那一圈水波,想的出神。

蒙在水中專心的游著。

這樣你相信了吧?

蒙還是在水中專心的游著。

這樣你相信了吧?

蒙繼續在水中專心的游著。

相信了吧?

相信了吧?

相信了吧?

相信了吧?

不對。

不對。

不對?!

我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他全身湧上一陣冷,比四周的冰湖水還要寒上好幾倍。

「奇米!」他大吼,身子像大鳥般縱起,飛快的往湖中心游去。

好容易到了湖中央,他在水裡搜尋奇米的身影。正當他奇怪奇米為甚麼沒浮上來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隻很大的、脖子長長的水獸,水獸背上的觸鬚還拉住了一個人。

(奇米!!)他在水裡無聲大叫,正要上前救人,一旁卻有個身影衝過他身邊。

蒙。

只見他迅雷不及掩耳伸出手,幾道繁複手勢下去,瞬間縮小水獸。然後俯衝而下用右手抱起奇米,左手握著那隻小水獸,像水箭般游回岸邊。過程中連看都沒看旭一眼。

等到旭濕淋淋的上岸,岸上已放了一顆魔法火球,水獸被不經心的扔在旁邊,奇米躺在蒙腿上,艱難的吐出湖水。

旭走上前,把那隻快給火烤乾的小水獸移到火旁的融雪裡,蹲下審視奇米。

然後旭吃了蒙很重、很重,重到極點的一個耳光,打的他頭暈目眩,一大口鮮血落紅在潔白的雪地上。

「我應該要殺了你。」他連頭都沒回。

「對不起。」旭摸著灼熱的臉頰,在兩人旁邊坐下。

「我現在知道他怕水了。」紫眸的聲音冷的很冰,「高興了嗎?」

「對不起。」旭的俊臉給打的出血,鮮血浸濕了整隻手掌。

「王八蛋。」

「對不起。」

「死人。」

「對不起。」

「殺千刀。」

「對不起。」

「混帳。」

「對不起。」

「去你的。」

「對不起。」

「你該死、欠砍、殺他奶奶的大白痴!」蒙一陣嘶吼,奇米又吐出了一口水,「自閉兒!!他可能會死!!你到底有沒有腦袋?!」

「對不起。」

然後是靜默,還有奇米不斷的吐水聲,以及蒙的輕拍聲。

「……為什麼你會知道他怕水?」

「感覺。」

「他為甚麼不跟我講?」

「問你自己。」

「告訴我他為甚麼會怕水。」

旭皺起眉頭,身為奇米的哥哥,提出這問題是奇怪了些,自己絕對有理由懷疑跟回絕。

但是他欠他們兄弟一條命

「讓我查。」白手纖纖伸出,試探撫上奇米額頭。望見蒙沒有什麼過激反應,他加重了力道,試著在奇米記憶裡抓出一點東西。

紅色臉盆。

水。

一雙堅定大手。

水。

呼吸。

水。

窒息。

水。

按壓。

水。

害怕。

水。

掙扎。

水。

大手。

水。

紅色臉盆。

水。

哭泣。

水。

他連忙抽手,白眼駭異的瞇起,全身先一陣害怕的瑟縮,隨即轉為憤怒的劇烈顫抖。

「你看到什麼?」蒙皺眉問道。

「是你嗎?」他憤怒到連呼出的氣都快要蒸發。「他只三歲。」

「什麼?」

「那麼多水,他還在哭。」

「你在說什麼啦?你到底看到什麼?」

「奇米被手,壓進臉盆,」旭喘著氣,很急促的吐出,「然後提起,又放下,再提起,再放下。」

「他,快溺死了,」他幾乎在尖叫,「你,為甚麼?」

蒙的俊臉怪異的扭曲,隨即咬牙吐出一大段髒話,旭只能勉強聽出一個名字。

「阿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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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奇米,不是你弟?不是白法師?」

「對啦,我只是撿到他。」

蒙和奇米是在一個大街上打上照面的。當時奇米被關在籠裡,給他老爸阿爾發帶著到處展覽賣錢。蒙看的不爽,於是出手削斷籠柱,打了阿爾發一頓,帶走奇米。

而救回去的奇米一開始卻只會畏懼的發抖,以及無聲的尖叫跟嘶吼。著實花了蒙好長一段時間調教。

「當時我真的是看的很不爽,少爺我是救了你的大恩人欸!他那副好像看到迅猛龍的死表情讓我真的很想把他支解拿去餵狗!」

對蒙而言,奇米能開口說話已是幸運中的幸運,壓根兒沒意願也沒耐心去挖出奇米到底有什麼催人熱淚的的過去。

所以蒙不知道奇米怕水,除了自我意識太強忘記觀察奇米之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跟奇米兩人都不願意去揭開過去那段悲慘黑布,就這樣給他定在那兒。

「想也知道!你知道我聽奇米說他的腳是被阿爾發因為展覽的理由硬燒掉的,我就恨得很想再找阿爾發來剁成一片一片人肉片餵狗吃!!」

「那為甚麼不找?」

「因為阿爾發在我帶走奇米隔天就嗝屁了,」蒙鬱鬱的說,「我打太重了。」

「喔。」

蒙輕輕的拍著奇米,臉上全是殺意。旭卻想起一個問題。

「奇米,被展覽,為甚麼?」

明明只是個連法力都沒有的普通小孩?展覽什麼?還展覽到把腿燒掉?

「最近後面有些鬼鬼祟祟的怪人跟著,」蒙連眼皮都不動一下,「等我們甩掉他們,再叫奇米秀給你看。」

「可以。」旭臉上沒有吃驚,相打多日,他清楚蒙的實力。

是,絕對的強。

「我們該上路了。」蒙抱起奇米。旭點頭,隨手拾起那隻小水獸,掏出一個瓶子放在裡面。

「你做什麼?」

旭搖晃著瓶子,水獸跟瓶子裡的水一起晃來晃去的,「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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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家簡陋的客店。」蒙搖的床吱吱作響。「而且居然只有單人房。」

「算了。」奇米習慣的安撫,坐在蒙旁邊,審視自己焦黑的腳。

旭坐在地上擦鐮刀,一聲不吭,被打出血的臉已多上一塊白布。

房間很悶,氣氛更悶。

就像在等待些什麼。

「啪!」屋頂上傳來一聲響。三人對看一眼。

「我懶得出去。」蒙眼不睜,手不動。

非常逆來順受的,旭輕輕出了房。

白髮才在門口消失,房間內就多了三個勁裝短髮,一身雪白裝飾及一手銀色神杖的白法師。

「蒙˙路凝波兒。」為首的一個老者神色不善的開口,「你到底在搞什麼?」

「什麼啊?我沒聽懂?」

「你隨意脫離團體、不穿法師制服、還帶人類小孩同行的罪我們還可以勉強赦免,」右邊一個帶疤男子往桌上重重捶了一拳,「但是你跟黑巫師走在一起是怎麼回事?!」

蒙坐起來,將奇米擋在身後,神色卻是一臉蠻不在乎。

「還住同一房,感情那麼好啊?要不要乾脆加入黑法師算了?」左邊一個少年冷嘲熱諷。「人家看到你那頭黑髮一定很歡迎。」

老者揮揮手,左右兩者立即閉了嘴。那雙蒼老的眼睛像鷹一樣瞪上那對帥氣紫瞳。

「你知道你那位白髮夥伴在黑法師中是什麼身份嗎?」他刻意在『夥伴』兩字上加重嘲弄。

「什麼身份?」

「沒告訴你呀?」老者的魚尾紋裡添進了一絲輕蔑,「為甚麼黑法師容忍一個白髮白眼的小子混在裡面,你從來沒想過嗎?」

看見蒙那副紫眸朝他看來,老者不禁微笑起來。

「那少年是黑法師這次會戰的重要武器。」他清清喉嚨,讓聲音聽起來多了幾分專業:「根據我方這幾年的追蹤調查,這項駭人聽聞的計畫約在十幾年由數十名黑法師共同實行。計畫內容是由那數十名傑出好手在一名懷孕的女黑法師身上施術。施術過程的圖騰繁複無比,威力之強大甚至讓那些黑法師紛紛脫力累死,卻也同時讓這名女體內的胎兒擁有無可匹敵、甚至能摧毀整個白法師界的黑暗魔力。」

蒙低垂著頭,黑髮垂到眼前,奇米躲在蒙的陰影裡,兩人臉上都看不出表情。

跟來的兩人即使聽過數十次,在老者緩慢的嗓音下卻已聽的入神。

老者感到一股得意,他輕輕咳嗽:「這項計畫,充分顯現出黑法式的野心勃勃及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可怕決心。即使我方早已知道黑法師之冷血無情,在打聽到他們完成這個法術的最後步驟時,還是讓我方高層人員全倒抽了一口氣。大家都沒想到為了完成這個計畫,黑法師竟然殘酷到犧牲掉他們那位女性同伴!!」

演講到了最高潮,少年急問:「長老,怎麼個犧牲法?」

老者深深吸一口氣,眼神無比的悲痛:「就是他們竟在那位女性懷胎九個月時,硬生生將她肚子剖開取出胎兒!!」

兩人臉色一瞬間刷白:「太殘忍了!」

老者閉上眼,皺著一張臉:「據聞這是為了不讓生產過程消耗胎兒身上魔力,更可怕的是那位女性居然早知道這件事,為了組織寧可選擇這種病態自殺法!」

「還聽說那個胎兒因為這種不自然的生產及黑暗魔力的荼毒,自小便是白髮白眼,還得接受數十種可怕的成長歷練,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引出他身上儲存的龐大魔力。」

老者睜眼,轉向蒙,「雖然很可憐,但是他是我方務須除掉的重要大敵,這個黑暗容器一日不除,我們對黑法師的會戰就毫無勝算可言。幸好你已取得了他的信任,而且他居然在我們打算聯絡你的這個時候,正好離開你身邊,這正是上天幫助我們的重要徵兆,才會突然支開他!雖然之前我們在樹林那裡跟丟你們,不過我們已經將情報通知給你,現在他的力量還沒被引出,接下來就等你在他熟睡時,給他致命一擊……」

「碰!」蒙手輕輕擊在一旁的牆上,三名白法師駭異的退一步,看著牆上的裂縫由細變粗、由疏變密,最後布及整面牆。然後那牆一聲哀鳴,碎裂消失在眾人眼前。

蒙打掉了一面牆。

「這就是他連一句話都不能給我好好說完整的原因嗎?」他抬頭,輕輕微笑。

「你……」老者漲紅了臉。

「聽老頭子說話真的很麻煩,又臭又長,」依舊是那,極端邪惡的微笑,「所以接下來換我講了,順便教你們一些上道的東西。」

「首先,那個自閉兒不是被支開的。你真以為上天有這麼多時間來管這些閒事啊?老頭,那是他好心,知道你們為了找機會跟我說話已經在屋頂睡了五天了,人家才特別離開的。」

「另外,我是無敵而且從來不會犯錯的,所以少爺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指使我做事、或是隨便指責我做錯什麼什麼的。不巧你們都犯了,但是看在同為白法師的同事分上,我可以等你們再犯的時候再一併算帳。」

「現在給我聽好,我跟他同行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看上了他。」

紫眸射出危險光芒,「而且也覺得他玩起來還不錯有趣。所以要是還有誰敢叫我作那些下三濫的老鼠手段,我可以讓你預習預習腰斬的美妙滋味。尤其是你,老頭,王八蛋,我想砍他,用得著等到晚上嗎?你也太不了解我的實力了。」

三人刷刷刷抽劍,神色冷峻,「路凝波兒!!你太踰矩了!!」

「我早就看不爽你很久了,現在正好讓我教訓你!!」

「那個殘腿小孩我也一起斬了,看你到時還得意不起來?!」

「想打嗎?」蒙一句話讓房裡氣氛陷入冰點。

三把劍尖突然失了鋒利的光芒,三人感到背後冷汗涔涔,連劍把都快握不住。蒙的紫眸望向窗外,嘴角輕輕提起。

箭拔弩張的緊張。

然後黑髮少年吹了個口哨,三人四周的殺氣頓時消散。

「現在走的話,我可以當作看不見。」蒙躺回床上,奇米對三名被害怕跟憤怒搞得頭暈腦脹的法師抱歉的微笑。

沒有猶豫,三人互望一眼,收劍跳上窗戶,就要離開。

「啊,還有,在你們的跟蹤期間,還有一群黑法師也跟在我們後面,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因為他們跟蹤的對象是那個自閉兒。」蒙閉上眼,「不用費神去找他們,他們現在應該正和自閉兒聊得高興,聊完就不會再跟蹤我們了。懂我的意思嗎?」

老者費了很大的力氣出口:「我知道了,我們不會再跟蹤你們,不過會戰之日不到三天,你……還請你記得要來。」

「我知了,滾。」

三人憤憤離去。

奇米望著空掉的窗戶發愣:「哥哥。」

「我說了不用擔心,」枕頭上俊臉一個極端邪惡又帥氣十足的微笑,「你哪次看到我輸了?」

「嗯。」他微笑,在蒙旁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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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旭,你到底聽到了沒?那個路凝波兒很危險。」黑色勁裝的同伴皺眉,

「他是白法師裡的最強傳奇,連白法師的最高首領都不敢違抗他。當初他是以一個可憐流浪兒的身份加入,才三個月就打敗所有年資高遠的長者,成為白法師界的第一交椅。你看他那副樣子,連法師制服都不用穿,還可以帶著普通孩子到處流浪,這些都不在白法師的常理之內。」

「嗯。」所以我輸他其實不怎麼可恥囉?

「我認為他沒有對你下手,一定是他接到什麼命令被迫停手。但是你還是要小心,會戰之日就快到了,事情越來越多,大家都沒空來支援你。我們今天也要回大家那裡準備,沒有辦法再跟著你。所以凡事謹慎為上,我們不希望你出任何紕漏。」另一名同伴輕語。

旭點頭,看著兩名黑影消失在空氣中。

白髮下運轉的不是剛剛耳提面命的什麼黑暗儀式的步驟還是程序,而是兩個非常個人化的問題。

他是流浪兒?那怎麼會自戀的那麼嚴重?

也許旭正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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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已是月色朦朧,窄小的房間裡被一道道潔白的輕柔罩住,打出一頁憂傷的美,沈寂的夜色在空氣裡愉快的朝旭揮手。

旭笑笑,踏過一個又一個雜物,來到蒙的單人床前。蒙之前已經說過,「我貴族般的身體怎麼可以睡在地上,你給我趴桌上!」

而奇米的腿又只能擱在軟軟的東西上,所以當他看到蒙和奇米雙雙擠在一張床上時,他並不驚訝。

讓他驚訝的是奇米整個人裹在寬大的睡衣裡,那雙深邃的漂亮藍眼輕輕望著他。他坐在床上,蒙躺在他旁邊,微微露出赤裸的雙肩,兩手環抱住奇米的腰,頭枕在奇米腿上,臉上難得無害的表情顯示他睡得正沉。

太過驚訝,旭只吐:「裸睡,沒品。」

「他有穿褲子。」奇米笑,手輕拍著哥哥隨著呼吸緩慢起伏的身軀。

「等我,為什麼?」

「那些人跟你說了什麼?」

「蒙,很強。」他不諱言,「我要,幫忙,黑法師,戰鬥。」

「為什麼不離開?他們對你並不好。」

「我的,力量,會,吞掉,我。而且,沒地方,去。」

「如果脫離了黑暗容器的命運,你會跟我們走嗎?」奇米歪著頭。

旭迴避了問題,「你在,擔心,嗎?」

奇米望著他,堅定,「哥哥不會輸。」

「那,為甚麼,擔心?」他嗅出他眼裡的那抹不安。

沉默良久,旭的白眼和奇米的藍眸劇烈抗戰。最後藍色敗戰,他輕歎一口氣。

「我只跟你一個人說,」奇米的藍色目光落在蒙身上,「蒙的法力,三天後會消失。」

「剛好,是,會戰,之日?」

「對。」

「為甚麼?」

「十年一次的週期,我不知道這次會這麼巧。」

「不擔心。」

奇米抬頭,看見月光撒在旭身上,發出一道又一道的溫柔氣息。

「自戀狂,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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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三天就像平常一樣打打鬧鬧的過去,蒙落下的拳頭一點也沒有法力即將消失的徵兆,旭的回擊也依舊全落了空,還有奇米淡淡的微笑。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旭在經過的海邊把那隻水獸放大放走,引來蒙一陣不屑的嘆息。

「我還沒吃過水獸。」

路上的黑白法師越來越多,三人這種奇怪的組合自然引起不少竊竊私語,但是一看到蒙那雙殺氣的眼睛,再多的不滿也全吞回肚裡。法師和幫忙戰鬥的神獸怪物跑的滿街都是,還可以常常看到黑白兩色的小小衝突,跟一場又一場的流血鬥爭。

三人極有默契的慢慢前進,終於在三天後有點遲到的到達會戰的草原。草原上早已是殺聲震天,一塊塊血肉糢糊打上空中,還有無數魔法火花在泣血的空氣中飛舞。一道又一道的攻勢和毫無意義的話語哭喊,震的人連聽覺都完全喪失。

旭輕輕朝兩人鞠了躬,手裡的黑色鐮刀一現,慢慢走上前助戰。

「喂!你還真的那麼想打?」蒙大叫,奇米在他懷裡發抖。

「責任,很重。」他沒有回頭,白髮消失在衝鋒而來的一隊黑法師中。

同時四面八方的人也圍了過來,白法師大叫哀求蒙的幫助,黑法師則架起弓對準兩名少年。蒙卻只是任戰陣中的聲音淹沒自己,紫眸定望著天空。鮮血一條條現在四周,打斷的兵器砸的到處都是。

數十黑箭射出,白法師大聲咒罵,黑法師歡欣鼓舞的跳躍,雙方的污言穢語滾了滿地。

「奇米,張眼看清楚!」蒙大笑,抱著奇米衝向戰陣,「這就是天才的實力!」

抱著人的黑髮少年在空中雙足輕踢,箭叢一支不露的全數回射,嗤嗤嗤全打在黑色敵人身上。

然後輕輕落地,又跳起,再落地,又跳起。

「王八蛋!那個傢伙往我們解放旭的地方過去了!!大家快追!!」

「蒙你在幹麼?!快點留下來幫忙啊!!」

「你要去哪裡?!這邊情況緊急!!你到底哪一邊的?!」

「白痴!!快追!!黑暗容器解放的事絕不能耽擱!!」

在數不盡的辱罵中,奇米輕輕嘆氣,「這樣你也回不去白法師那邊了。」

「我本來就不是他們那邊的。」他笑,腳輕點一個大塊頭手上的鐮刀,往空中跳的更高。

「你要去接他?」

「廢話,那個什麼解放黑暗容器的儀式一定很痛,那個自閉兒怎麼可能忍得住啊?」

「那你先去接他。」奇米一推,身子像折翼鳥兒一般往下墜落。

蒙也不意外,抽出冰泉劍就往奇米手上射去。

奇米接住,冰劍立刻在他周圍擴出一個圓形結界,讓他安穩的落在地下。他一咬牙,用力將劍刺入地下,整個人坐縮在圓形結界裡。彷彿沒望見四周黑色魔物的瘋狂攻擊,他抬頭望著那一道奔雷般的人影在一陣陣跳躍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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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中心,黑色人影圍成一道道人牆,將試圖闖進去的白色衝鋒隊擋在外面。圓圈中心是黑法師首領跟裸露上身的旭˙梅菲爾。

旭跪在地上,背上的黑色圖騰妖異的一閃一閃,長長白髮灑落遮住臉。

「你很乖,死後大家都會記得你。」首領溫言。

「嗯。」

「要開始了,不要動,乖乖的。」

首領取過一把銀刀,一手撫著圖騰,右手看準下刀處,然後高高舉起。

「王八蛋!!給我停下!!」一道矯健身影跳入圓圈,轟雷般落地,吊詭黑色短髮在空中帥氣飄盪。

「你是誰?!」首領不禁退了一步,手中的尖刀微微發抖。

「蒙!做的好!」白法師首領在外頭大叫,「快殺了他!!」

蒙連正眼也不瞧一下周圍,逕自走向那跪著的人影:「自閉兒!跟我走!」

旭抬頭,望著那對紫色雙眸,氣到說不出話。

「你,幹麼,過來!!」

「來救你啊!!你為甚麼每次都這副不知感恩的死樣子!!」

「這裡,危險!!」他幾乎可以看到蒙的法力正消失在空中。

「白痴,世界對我而言沒有危險的地方!!」他大笑,平素堅定的腳步已開始虛浮。

「笨蛋!!」他大叫,「回去!!」

「老子不要,我今天非帶你回去不可!!」

「笨!!聽我!!」他感到首領冷冷的架起他,所有的黑法師都將武器對準蒙的腦袋。一個白法師,是逃不出去的,更別說是個普通人。

「不要命令我!!是不是太久沒被我打就沒大沒小起來了啊?!」

「你……」

旭全身都在顫抖,蒙的身上,已不剩一絲魔法氣息。

他不能讓他死,他怎能讓他死?

是這個人教會了自己怎麼生氣;是這個人教會了自己怎麼大笑;是這個人教會了自己怎麼真的活著。

他,怎能,讓他死?

旭掙脫首領掌握,跪下:「蒙,回去,好不好?我會活下來,答應你。」

周圍的聲音彷彿消失。

少年的聲嘶力竭重重飄在空中:「等我,十年,我會去找你。所以,你,回去!」

然後他看到蒙的紫眸眼裡全是怒氣,他衝上前,卻被數名黑法師拉住雙臂。

「白痴!」蒙拼命掙扎,「誰要等你十年啊?!」

旭站在首領旁邊,絕望到快要死去,白眼定定注視自己的同伴將利器刺入蒙的身體裡。然後他們四散退開,讓蒙身上插著四五把劍,搖晃的痛楚撒在空中。

但是蒙卻踏上一步,大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楚:

「你到底聽不聽的懂?我叫你跟我走,就不用擔心什麼狗屁危險,只要相信我,乖乖跟在我後面幫我喝采就行了!!」

旭單薄的身子給蒙的聲音震的近乎快昏倒,他往後退了一步。

「我現在命令你最後一次!!跟我走!!」

鮮血噴射出蒙的身軀,旭的白眼輕輕對上蒙的紫色琉璃,然後再也無法移開。

所有時間在頓時停頓,草原上所有的黑白法師都定在空中,黑白分明的眼光全射到旭那張慘白的臉上,和蒙一起等待著那句話,甚至連旭自己的心裡都在期待,期待那句大逆不道的放手一博。

兩道世上最歡喜的淚自那雙毫無感情的白色玻璃中流出。

「好。」

蒙的身軀頹然倒下,失血過多的身子已無力支撐這說不出的愉悅。

但是他的紫眼灼熱著旭那張帶淚俏顏,毫不猶豫的繼續霸道輕問:「你相信我嗎?」

相信?

當然相信。

從在居爾的第一眼裡,我就一直一直相信。

相信你終能救我脫離這個我無法逃脫的命運。

他大哭起來,身體快樂的顫抖不已。「廢話!自戀狂!」

黑髮少年的嘴角大大咧開,在俊臉上打出一道無可比擬的帥氣。

那,極端邪惡的微笑。

「去揹奇米,我們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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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的身子沒有停頓,飛快的跳離這個黑色的圈子,甚至沒有回頭看蒙被黑法師同時圍攻的慘烈模樣。他只是不斷在空中跳起再跳起,白眼的動態視力飛快搜尋。

「奇米!!」他大叫,從空中越下。一落地,黑色鐮刀一出,圍在結界外的神獸魔獸不分彼此的同化肉泥。

奇米跪在冰劍旁,細弱的雙手緊緊握住劍柄,雙眼緊閉,臉上神情害怕到極點。

「沒事。」他說,輕拍結界,結界彷彿有生命般消失,僅剩奇米跪在地上發抖。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奇米青筋突起的雙手,直到雙手好容易鬆開,沾血的劍柄哐噹一聲落在地上。

旭知道奇米承受了多少害怕,他撫著奇米鮮血班班的雙手:「沒事,我帶你,殺出,去找蒙。」

奇米卻看到四周的魔物又再度移了過來,如果旭一邊抱著他一邊打鬥,兩人沒一個逃得出去。

「拉住我的腳,」他用發顫的牙齒說。

「什麼?」旭一頭霧水,還要發問,就看見奇米背後的衣服迅速突起。

一對龐大、潔白、只在神話中存在的聖潔羽翼從奇米的後背伸出,羽毛在空中灑落,風吹的那對翅微微搖動。

這就是他為甚麼被燒壞雙腳的原因嗎?

奇米一拍,整個人迅速騰空飛起。

「我說!抓住我的腳!」

旭來不及思考,手一抓,全身已跟著騰空飛起。

兩人在高空中的氣流中搖搖晃晃,卻暫時遠離了危險。望著幾下黑白相間的大地戰場,再看看四周突然流動起來的清新空氣,一種恍若新生的不真實感打入旭懷裡。

舒服之餘他沒忘了危險,白眼掃射底下每一吋土地,最後在右邊一個懸崖上看到了一個氣勢萬鈞的揮劍。

「蒙!懸崖!」

「我知道!」奇米強忍腳上痛楚,翅膀一轉,朝懸崖筆直俯衝而下。

他們做了個很不完美的降落,撞樹撞石,還滾了好幾圈,最後總算來到蒙身後。

「慢欸!」蒙大罵,身上數十個傷口啪搭啪搭的滴血。

「沒耐心。」他勉強爬起,伸手想去扶奇米,卻看見奇米抱著腳踝在地上打滾。

他看著自己手上莫名多出的鮮血,恐怖感湧上心頭。連忙拉開奇米的手,一審視,奇米腳上剛剛被他握住的焦皮已經不在,紅通通的肉暴露在空氣之中。

旭知道自己剛剛那段空中旅行,已握掉了奇米腳上的皮膚,而奇米卻沒有一絲責怪的叫喊。

「做什麼啊你們?」蒙大吼,虛弱擋掉幾個攻擊。

旭果斷將奇米抱到他倆身後,讓他在後面痛個夠,自己上前一步,鐮刀架在蒙前面。

「我來。」

「你白痴啊!」

「手斷、腳跛、腰傷、箭刺、刀穿、血噴、頭裂,」旭審視著蒙千瘡百孔的身軀,「你,腦殘啊?我來。」

蒙輕輕一笑,沒斷的右手從肩抽出一把帶血白劍,歪歪斜斜的在地上畫了一條顫抖血線。

「白劍?」旭皺眉。

「我的白法師同伴很不爽我,所以他們和你的同伴聯手攻擊我。」他大笑,沾血箭尖在地上拖過,「打算先幹掉我們這三個叛徒再開打。」

「好複雜。」旭看著蒙畫完線,將劍丟在一旁。自己不由自主的後退,縮到那條歪到幼稚的血線後,伸手抱住奇米。

蒙的臉上掛滿邪惡的微笑,在線後威武站定。「誰敢越線,我殺人!!」

所有的攻擊又再度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蒙臉上。

蒙的身軀搖晃、鮮血亂噴,又沒了魔力,任誰都可以輕輕把他推到後面那個懸崖底下。

但是沒人敢越線。

即使蒙的身上已插了數十把利刃、即使蒙的腳步開始虛浮、即使蒙已經流掉身體裡一半的血量。

還是沒人敢越線。

這就是強者。

專屬於蒙˙路凝波兒的強者。

蒙回頭,背對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脅,走向旭。

「我好累,你腿借我躺一下。」

那一股漫不在乎的氣息裡,有著絕對威嚴。

於是旭把奇米放在地上,坐下來。蒙重重躺上他大腿,超級的滿足。奇米坐在旁邊,雙手握著蒙冰冷的血手,一臉淒然的笑。

此時兩個白法師突然驚醒,兩人提起兵器越過血線,就要往三人頭上削去。

蒙舉起手。

兩道黑雷自天上劈下,白法師成了黑法師。

「還有誰敢過來?」他輕問。

「你、你不是沒法力……」

眾人愣住,因為旭的手,輕輕的放在蒙胸前。

「那是我們的黑暗力量!!」黑法師們叫起來,「你怎麼可以偷拿去用?!」

「什麼偷不偷?人家自願送給我的,有意見嗎?」

「旭!」

旭搖頭,將心智專注在輸送法力上面。

「很好!你們這樣也逃不出去!!我們就在這裡慢慢守!!守到你們餓死!!」

旭看著蒙,蒙受了法力,卻還是昏昏欲睡的樣子,情況危及。他將蒙交給奇米,逕自走到懸崖邊,看著茫茫大海。

「我可以帶著你們飛出去。」奇米提議,手捧著蒙蒼白的臉蛋,淚珠流了滿臉。

「你做,夠多了。」他笑起來,「換我。」

他朝海輕輕的吹了幾下口哨,「阿巴巴!」

海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圈圈不平靜的搖動水波,隨著雪白浪花出鞘,一隻龐大水獸現在海上,脖子伸的長長的,朝旭歡快的叫著。

奇米看的傻了眼,沒注意到旭已抱住他,往水獸背上跳下。

「別逃!!」三名黑白法師衝進血線。

三道黑雷,三個人形烤蕃薯。

「我還在這兒呢!」蒙極端邪惡的微笑。

於是眾人就這樣呆呆看著旭再跳上來把蒙抱下去,三名叛徒坐著水獸揚長而去。

「要追嗎?」

兩名首領望著那五個焦黑人影,同時搖搖頭。「繼續我們的黑白會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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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獸上。

「我要睡了,不要吵我。」

旭望著熟睡奇米懷裡的蒙,苦笑。

「明明,就是,昏倒。」

而奇米卻定定抱著蒙,腳上的傷口不斷滲血。

旭看的不忍,「我幫,你包。」

奇米搖搖頭,「哥哥,你來抱。」

旭點頭,伸手接過,他碰到奇米的手,似冰一樣。

「我把他,交給你照顧。」奇米的嘴唇顫抖,幾乎快要哭出。

旭望著奇米那雙純真無暇的寶藍,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他被騙了。

奇米根本不是什麼弟弟。

奇米是喜歡蒙的。

這個念頭讓他歉疚的開口:「不,你來,比較好。」

奇米笑起來:「我比不上你,記得嗎?那個月夜,我擔心的要命,你臉上卻全是相信。從你說出哥哥不會輸那句話,我就已經輸了。」

「那是……」

「蒙需要的是,絕對的信任。」奇米終於大哭起來,「請你,幫我照顧這個幼稚的小孩。」

旭的手輕輕的伸出,按在奇米頭上。

「阿巴巴,帶我們,回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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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又回來了?」聖誕老闆把一卷紗布跟一杯冰水放在房間的桌上,嘆氣。

不是說到聖誕節才回來的嗎?

「嗯,謝謝。」旭對老闆笑笑。

老闆退了出去,邊走邊嘆氣。

奇米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腳上已裹好一層一層的紗布。穿著睡衣的蒙則躺在床上,黑髮帥氣的蓋住臉。

「你說,要怎麼讓他醒來?」奇米問著。雖然旭已用黑暗法力替蒙治好了大半傷口,但是蒙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還是讓他一顆心提在空中。

旭拿起那杯冰水,望向窗外。

雪,又再度開始下墜。

白髮少年輕笑起來,「奇米。」

「嗯?」

「你的腳,我說不定能幫你治好。」他將冰水拿到蒙臉正上方。

倒下。

「你,做什麼?!白髮笨蛋!」

「你,白法師;我,黑法師。」

依稀是那,極端邪惡的微笑。

我說過,那天,下了雪。

所以故事,也從那裡開始。

「居爾酒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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