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光 10 發表於 December 25, 2011 檢舉 Share 發表於 December 25, 2011 作了這樣的夢。原本是去找朋友的,搭了火車來到陌生的城市,可我遺失了朋友的地址,最壞的打算就是再搭一趟火車回去,把抄錄朋友家地址的那本通訊錄找出來,但是這樣做要耗去更多的時間,我想試著冒險,還記得他曾提過,他家住在一所大學的附近,能夠辨識的地標是一座塔樓,塔樓的頂端有長著蝙蝠翅膀面目猙獰的妖魔浮雕。我邊走邊問,問路人通往大學的路要往哪兒走,走過七條大街,又通過無數迂迴的小巷,終於找到大學的建築物,在那裡,遇見了晴。晴是建築所三年級的學生,她在系館門口散發傳單,是關於一場學術研討會,她問我有沒有空幫她填一份問卷,我回答她說,這種事我並不擅長,可以說是十分討厭。不過,我倒想看看她們上課的地方,晴並沒有因為我拒絕填問卷,臉上寫著不愉快的表情,反而很熱情地邀請我去她的研究室瞧瞧。我們走過樹蔭濃密的校園,然後走進一幢古老的學院建築,她帶著我往地下層走,這裡完全沒有電梯,或任何屬於現代化的電器用品,我們提著油燈,足足走了九層樓,牆壁是古堡式建築常見的那種堅硬如岩的牆壁,像依著山勢構築的穴居式建物,我才覺得納悶,為何要走這麼久,地下室的鐵門,咿咿呀呀地打開了,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推著眼鏡,打量著我們。晴突然間就把我推進門裡,然後,門就重重地關上。老者穿著一襲白色的實驗袍,房間裡充斥著實驗室難聞的惡臭,像是從事某種生化實驗的地方,有許多儀器和試管,老者的身上也纏繞著線路,他的眼鏡背後有一道森冷的目光,但我判斷他的視力並不好,因為那是一副重度老花眼鏡,而他的瞳孔呈現昏昧的白濁色,他必然是憑著聽覺來確認我所站的位置,但我毫無反抗地走向他,並且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建築所,而是一處隱密的基地,顯然,我掉入一個未知的陷阱裡,茫然不知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當然很緊張,冷汗從頭頂流到背脊,老者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技巧熟練地綁上細的橡皮管,然後,從冰庫裡取出一個小瓶子,裡頭裝著綠色的液體,他說忍一下就過去了,然後立刻替我注射高單位的合成血清,說這對我有幫助,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抗,意識無法順利地運作,可是所有的畫面都在視網膜上記錄了影像,我忘不了,血清注入體內那種灼燒的感覺,也忘不了老者詭異的笑容,他告訴我,這附近有個製藥廠,他們很需要有人來測試新藥的成效,所以找到了我來做實驗,並且,往後要繼續追蹤治療,大致上就是這樣,我不需要知道太多。沒多久我就昏過去了,感覺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只覺得餓,在地下室裡完全不知道外面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老者聽到我醒過來的動作聲,隨即遞給我類似藥丸的東西,並示意我服下然後喝一杯開水,那東西可以說完全沒有味道可言,也有可能是我的味覺麻痺了,說不上來,短短數秒之間,我可以感覺到它在我胃裡的變化,奇妙的是,饑餓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恍惚的幸福感以及飽足感。我能夠感受,像是蒐集淚滴一樣的慢慢去感受身體的變化,這個密閉的空間,哪兒也不能去,也沒辦法察覺時間流逝的速度,行為科學裡有一種感覺遮斷的方式,被運用作為逼供犯人,或是對戰俘、敵方間諜進行洗腦,就是利用閉鎖的空間和光線,或是不給犯人食物,隔絕任何感官的刺激,使其心理變得易感脆弱,容易接受暗示,突破其心防。而夢裡的我,正經驗著相同的恐懼,我想離開這裡,想知道我的家人是否察覺到我失去了連絡,我的朋友是不是正焦急地等待著我的到訪,這世界──龐大的社會機器是不是還在正常的運轉,完全不需要我這顆小小的螺絲釘?在地下室,什麼事也不能做,於是,我想了很多哲學的問題,此外,我的雙腳完全不聽使喚,就像植物人被栽種在溫度和濕度、光線都控制良好的人造花園裡。每天,老者會定時收電子郵件,和外界唯一的溝通,他似乎從來不需要睡覺,工作狂似地專注那些測量儀列印出來的統計數據,老者的視力不好,可是我發現,每當他在「看」東西的時候,彷彿他的手上另外長著視覺細胞,在反覆的觸摸與確認之間,他會了然地點點頭,然後,把報表井然有序的分門別類,收進鑲有編號的抽屜裡,又默默進行著別的實驗程序。當老者第七十二次開啟電子郵件的那天,我終於掙脫了腳上的鎖鏈,並說服老者讓我出去透透空氣,這段時間裡,排尿的動作都是利用導管來進行,老者說,血清注射之後的一個月內是觀察期,不能隨意亂動,有一台攝影機每天記錄我的行為變化,記錄的過程會自動轉檔以數位形式儲存在伺服器的硬碟裡,行動被限制之外,還要被監視著,非人道的待遇,這裡簡直活像個監獄,一個暗無天日沒有出口的監獄。我想我被關在這裡約莫三個月那麼久吧,我是依老者開啟電子郵件的次數來計算的,他是那種一絲不茍的典型摩羯座,所有的行動都像是用尺去丈量一般的確實精準,看起來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活力充沛從來也不會累,只是說話的速度比一般人來得慢,也沒有看過他進食,時間一到,他會坐進一個類似美容院,燙頭髮的太空罩,接受光線的照射,老者說這是治療,因為長年待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需要定期接受紫外線的治療,而今天他選擇的是佛羅里達的海灘模式。在這段被囚禁的期間,我前前後後脫逃了五次,我知道建築系館,其實是以學校為掩護的軍事醫院,用來從事「某種實驗」,雖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是我的體力已大不如從前,每次我想要逃出這裡,總會遇上年輕的學生堵住我的去路加以盤問,這裡的學生都是職業軍人,定期做巡邏的保全工作,以學生的外表從事不為人知的地下工作,他們每天都換口令,無法正確說出口令的人,就會被送到訓導處,聽候處置,他們幾乎已經認識我,因為地下室的實驗單位是軍方的重點單位。我的身體被植入了監控用的電子晶片,學生們只要用探照燈(如手電筒一般大小),照在我右手臂上,就會發出嗶嗶叫的聲響,接下來我就被送到所謂的訓導處,綁在類似那種古老的電椅上進行他們指定的精神衛生治療,我徹徹底底不是個聽話的患者,在我還未被擊昏之前,我會用我清醒的意識,用各種可以激怒對方情緒的骯髒字眼,問候行刑人員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把口水吐在他們的臉上,前提是如果我還有力氣的話。我永遠也忘不了,逃出建築系館的那天早上,這次很有技巧地,繞過了學生的監視,從水管攀爬過圍牆,然後從校園後方的防火巷逃出去,沿著水管攀爬的時候,我看見系館門口有許多漂亮的大學女生,她們依舊熱情地散發演講的傳單,有些人會停下來看傳單上的內容,也有那落單的一兩個會跟著女學生走進系館的地下室,我不敢叫住他們,因為怕會被發現,但我知道系館的地下有如迷宮一般的通道,其實不只有老者那間實驗室而已,只是巧妙地被掩護起來,女學生們的甜美笑容,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卻教人不寒而慄!翻過校園的圍牆之後,我想起為何來到這座城市的目的了,我應該去找到那座塔樓,拜訪我的朋友,或許再怎麼解釋,他也無法理解我所經歷過的遭遇,只是現在,我還是不知道那座塔樓到底在哪裡?現在我穿著醫院配發的亞麻色拘束衣,赤著一雙腳,口袋裡半毛錢也沒有,但我卻舉起了右手,攔下一輛搖搖晃晃的計程車,我示意司機搖下車窗,問他最近的火車站在哪裡?司機的回答也很妙,他說火車站已經改建為博物館,現在沒有人在搭乘那種古老的交通工具,連計程車的生意也奇差無比,但如果你知道地址,總有辦法把你載到目的地。於是,我向他形容塔樓的模樣,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很努力的在腦海中搜尋類似的標的物,最後他說在我們這個小鎮上唯一有可能是你形容的那座塔樓其實是個焚化爐,就在離這所大學附近不遠的地方,在一個長滿雜木林的後方,更遠處是一個牧場,我曾經看見過受傷的士兵被載往那個地方,快上來!我可以載你過去,不過,你身上有錢搭計程車嗎?說真的,我身上半毛錢也沒有,而且我頭髮蓬亂糾結,說是精神病患者,大家都願意相信的,憑什麼信賴一個瘋子不會惹出麻煩,我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的對司機說,我口袋裡確實沒半毛錢,不過塔樓那邊的管理員是我的親戚,求你行行好,把我載到那裡,他會付錢給你的請放心吧!於是司機向我使了個眼色,要我坐到後座去,引擎轟的一聲開始運轉,沿著大學邊的圍牆車子往雜木林的方向開去。我已經好久不曾看見地下室以外的風景了,我像是第一次睜開眼睛好奇的看著世界的孩子,小鎮郊區的風光逐次映入我的眼簾,但我有可能接近的是一個更危險的區域,那個焚化爐煙囪使我想起奧茲維辛集中營,納粹精心布置的毒氣室和焚化爐煙囪,使我想起抗日期間位於東北的七三一生化部隊駐紮的那所口字形建物外獨立的焚化爐煙囪,我覺得地獄離我不遠了,卻有強烈的好奇心,巴不得想知道塔樓的秘密是什麼?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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