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

[hbguiasd 10]

0319修訂（頗多）

文：

「欸！最近殺人狂離這邊越來越接近了呢。」

「是啊，他似乎很愛鮮血。」同學們互丟著語言，正討論著最近正夯的新聞。我的耳朵不自覺被吸了過去，含在嘴裡的水差點咳出，因為我不討厭鮮血。

鐘聲響起，學生們各自埋入坐位，冗長的聲響直到四十秒後才停止，老師同時站到講台上，說著難以入耳的外星文，我開始進行點頭運動，意識逐漸遠去，只剩肉體的空殼坐在位子上。

突然，紙團畫了完美的拋物線向我頭部擊來，砰的一聲之後落下。我反射性向攻擊方向看去，淺褐色的長髮映入我眼簾，三年來不斷進入我的視線，讓我已經產生了暈眩的感覺，她

赤紅的瞳孔投出冷漠的視線，我的心被她貫穿，雞皮疙瘩不自覺地掉了滿地，因此我選擇不正眼看她，我將眼球斜了三十度角注視著她與她周圍的空氣。

「上課睡什麼覺！」她凶狠地瞪著我，不明白為什麼上課睡覺跟她有關係。喔！她是班長，我就聽從吧。眼中的女孩名叫郭薇音，我與她的初遇就在那個空氣熱得扭曲的早晨。

不久後，我的視線忍不住被她嬌小的外表吸住，有如磁鐵一般吸住我的雙瞳，眼神凶惡也是迷人之處，我不經意地陷入了這泥沼之中，讓我不禁懷疑我是不是生病了。

「咳！楊宇天，上課請專心，你一直看著郭薇音做什麼？」班上傳來一陣喧嘩，調侃聲回盪在狹窄的空間中，我的耳膜被震得刺痛，原來觀察人是一件不能做的事情。

「我在欣賞藝術品而已啦。」沒頭沒腦道出一句，講完才發現這是一句不得了的話，薇音的臉頰浮出一抹淡紅，向顏料打翻一般逐漸蔓延，最後爬至耳根。

我也別過臉去，掩飾這愚蠢的過錯。這讓我想立刻從這窗戶跳下去，於是我站了起身，開玩笑的。

「喔，原來楊宇天喜歡藝術，但現在是數學課，請你先喜歡上數學。」數學老師很稱職地教著課，班上的喧嘩跟著老師平淡的語調一起化為虛無，我的心神再一次飄離體外，視線放

在遠處湛藍的晴空，雲朵慢悠悠地晃過了視線，時間在不知不覺間也跟著飄過。

鐘聲再一次響起，沒有將它聽完，我收好了沉重的書包走出教室，同學們互道再見已是習慣，我也禮貌性地打了招呼，但心裡想著的卻是打招呼的人真是囉唆！之後，上了學校的校車。投影著由四

個數字組成密碼的箱子，我選擇了符合能回我家的那一組，擠入車廂內，將悠遊卡放上感應器，「嗶嗶」兩聲之後感應出是學生卡，之後看了看裡頭，不幸地沒了座位，我走到後門附近

的地方站著，順手握了冰冷的鐵管。

「今天也一起回家呢。」

「……別跟我說話。」冷漠再冷漠，薇音的聲音正如她名字般微弱地藉由空氣傳入我的耳中，她不情願地在我旁邊的空位站著，之後視線沒再對上半次。

一路的搖晃，公車在路上橫行，放在冰冷鐵管上的手不知不覺地加大了力道，手指傳來了酸麻的感覺，雙腳的施力失去了平衡而偏向右腳，疼痛爬滿全身，我的體力真差呢。

離家最近的站牌已跳入我的視線，我開心地按下了下車鈴，與薇音一起下了車，之後進了我家，已經是第三年了，國二開始，她成了我家庭的一員，小小的家庭被我們兩人撐起，沒有別人，只有我們。

「今晚吃什麼？」好不容易，三十分鐘以來第一次的言語，我很清楚地將它收錄至耳中，然後做出適當回應。

「什麼都給妳吃。」這是適當回應？

「……」顯然這不是適當回應。

「好啦，吃豬肉燴飯吧，只剩這些了，明天再去買食材。」隨口訂好了菜單，我走入廚房，男女角色在這家中似乎顛倒了，操刀以及打掃等雜物都是由我主持。

將砧板放上流理臺，菜刀握入手中，金屬撞擊木板的聲音回盪在廚房，高麗菜被殘忍地切開了，之後丟入肉片一起翻炒。

不久，香氣蔓延至空中，一路來到客廳，就像誘餌一般將猛獸吸引過來，一頭母老虎踏著飢餓的步伐來到廚房。

「嗯？快煮好了。」我轉身向她微笑著。咦？簡直像新婚夫婦一般甜蜜（？）。我將菜盛入盤內，水蒸氣凝結成細小的水滴向空中伸出觸手，氣味更加濃烈了，激起了猛獸肚子一陣翻攪。

咕嚕咕嚕的聲音敲擊著我的鼓膜，薇音連口水都流下了。

之後，擦了擦沾滿油的手，我將廚房的燈關閉一起來到了客廳，坐上沙發之後開啟電視。

螢幕閃現出刺眼的光線，新聞主播的臉跳入瞳孔，一如往常的標準中文念著內文，還是前幾天一樣不停重複的新聞，或者該說是舊聞了吧，地區新聞總是沒事情可以報。

「連續殺人案呢，又是那殺人狂，這已經是第八人了吧。」我發著沉重的語氣甩了甩頭，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每個案件的發生地點離這都出奇地接近，根本不到三公里，最近的甚至就在幾百公尺外而已。

但由於我們住在鄉下地區，攝影機不多，犯人遲遲沒有找出來。最近出門都得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心跳聲都快大於走路的聲音了。

「沒事的啦，我會保護妳的！」嗯！這句話很酷吧！

「哈？說什麼蠢話，我才不需要你。」尖酸的語氣刺穿我小小的心靈，即使早已習慣還是有點小難過，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臉似乎蒙上了一層緋紅。

時間悄悄流逝，分針即時針交織在一起行成圓弧，它們賣力地在數字跑道上緩步著，確切顯示出晚上十一點，我的眼皮開始沉重，睡意侵蝕著我，意識魂快要脫離我的身體了。

半夜的月光總是這麼美呢，我看著窗外發著呆。現在大約三點左右吧，我被一陣細微的水聲給吵醒了因此撐開雙眼，但隨即因水聲的停止而再次陷入昏沉。

＊

鬧鈴聲響起，鳥鳴跟著陽光一同叫醒了我，也叫醒了世界，一切準備完畢之後，我和薇音出發前往就讀的高中。

我們踏著疲憊的步伐來到了教室，書包雖然沒裝什麼書，卻感到意外沉重，掛在書桌旁之後，我什麼也不說就趴下去了。

「楊宇天啊，今天跟藝術品上學嗎？話說你是天天都跟她上學呢，很幸福喔。抱著她上學吧，小心別讓她破了。」

「你的嘴巴可以讓脫口秀主持人失業呢。」我無奈地趴著說道，眼睛看都不看同學一眼，調侃對我可不適用，但臉頰其實早已發熱。

於是，第一節課在心靈感覺十年般長久的時間內度過了，我將雙手舉高用力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

「楊宇天。」急促而短暫的聲音拉住了我的注意力，是我那親愛的同學洪明翔。真噁心。

「怎麼了？」我問著。

「能跟我來一下嗎？」嗯，這句回答沒有脫口而出，只在心頭縈繞，我用點頭表示答應，之後兩人逕自離開了教室。

風婉如絲綢般輕拂過我的臉頰，清涼瀰漫在我與洪明翔之間。這裡是一處無人知曉的走廊，觀察了四週之後發現這並沒有攝影機。多麼美好的環境，可不是嗎？可以做盡一切壞事呢！

例如切割解體之類的。我在想什麼啊？不重要。

「你找我做什麼呢？」不拖泥帶水，咳了咳之後，我直接丟出了問題。

「我也明說吧。你晚上，幹了什麼？」

「嗯？」

「別裝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一聞就能聞得到。」是喔？我作勢舉起手被聞了聞身體，真有那麼淡淡的血腥味呢。嗯？那又如何？我收起了笑容，轉用尖銳的眼神注視親愛的同學。

「如果是你想的那樣的話，現在就把你處理掉如何？」

「別浪費我時間，晚上別來搗亂。」喔！這樣啊、這樣啊，我再次楊起一抹微笑，然後點了點頭，同時用拳頭輕輕敲著手掌表示了解。但可不是說說就好了喔。我會盡情搗亂的，

跟蹤狂同學。是在說誰呢？哈哈。沒什麼好笑的啦。

「就這樣吧，我回去了。」說完，我轉身離開，並板起臉孔推測著剛才的發言。不知不覺間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狹窄空間，那令人作嘔的教室。

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親愛的洪同學也跟著入坐了，觀察他也沒什麼好玩的，我轉頭望向了窗外，繼續著規劃今晚的行程。時光匆匆這句話我暫時領悟到了，不知不覺間竟到了放學時刻，不可

思議。

「吶，回家吧。」放學的鐘聲早已響完，今天並沒有匆忙離開教室，而是等薇音收拾好之後一同走出這悶得讓我同腦發昏的空間，現在已經快六點了。

但緊接而來的，是那橫衝直撞的四碼方塊，觀察許久之後才發現這時間的司機是猛衝猛煞派的高手，我真是太遲鈍了。

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大樓底，看了下手機，電子顯示的時間標示著六點半，夕陽的餘暉同時包裹著大地，裝飾出美麗的紫紅。

「妳先回去吧，我去買食材，今天拖得有點晚了。」她回過頭，長髮遵循著慣性甩動著，髮尾做著鐘擺運動，赤紅的視線投向了我。

「咦？可是……殺人狂……」

「不用擔心啦，不會出現的。」是嗎？是啦，不是吧，哇哈哈。無意義的想法在我心頭回盪著，我對她做出了一個看似肯定的笑容。

之後，我們背對背離去，我踏在前往超市的路上，一進到超市，冷氣的強風迎面而來，皮膚縮了起來，寒毛整齊地立正了，我大大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後走進了深處。至於買的物品呢？這就

以下略啦！之後我走出了超市，夕陽已完全沒入雲端，天空成了靛紫色，溫暖的風輕拂過臉頰，剛剛的涼意已然消逝，今天的天氣很適合殺人呢！我的全身不知不覺開始發癢了。

＊

「嗯，真好吃。」熱呼呼的豚骨拉麵讓眼球沾上了水氣，薇音用油膩膩的嘴巴說道，同時面帶幸福的表情。

「嗯，又是殺人事件，第九人了吧，這次是不是又更接近了點？」我目不轉睛盯著電視瞧，又是這新聞。

「好像是耶，這紅綠燈不是就在大門前面轉角嗎？」呼吸不自覺得亂了幾拍，差點因為忘記呼吸而窒息，心跳似乎也亂了。這次地點真的太過接近了，話說每個案發地點都為以這棟大樓為中心似的耶！

意外不怎麼有趣的發現，這大概只是走路上的巧合啦！

接著，沒有言語，沒有互動，呼吸聲接連而來，她的碗已經見底，我沉默地將它拿去水槽浸水。

睡吧，在飯後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對話，這份寂靜不知從何而來，讓我內心深處的某份情感快要碎裂了。為了預防這種事發生，我打破安靜。

「啊！」我忘記要說什麼了，這聲「啊」因此成為我語言的祭品沉沒到虛空中了。

站起之後我回房了，連晚安都來不及說，也應該只是我不想說而已。

黑暗把我吞噬了，今日的夜晚特別難熬，轉來轉去還是無法入眠。出門吧！每天都會做這件事，都是在這半夜兩點。然後，鐵門關閉了，金屬聲微微響起，我放輕了腳步，踏著

悶熱的步伐，我來到了離我家最近的透天厝，今天……是該結束了。

「楊宇天。」又是那短而有力的人聲，洪明翔優美的音色從我背後飄來。

「嗯？」我當時在教室時也是這麼回答的吧？忘記了。

「第十人嗎？」

「用手數一數，好像真的是十人耶。」

「要了結了？」

「喔，看來你也挺清楚我的嘛！偽裝學生的警察先生大人。」這位親愛的，同時也是位警察的同學編在跟我同一班真是我的失策，呃，也不可能測得到啦。這或許都是命運的安排吧？

第一起殺人事件正好發生在我高一入學前幾天，由於我實在太不小心了，所以學校因此成為警察機關的鎖定目標，我受夠了，今天就來了結。嗯！

在想法如此萌生的情況下，我轉過了身，並面像透天厝的方向。然後，我開了口。

「吶，我們算是朋友嗎？」

「我想算是吧。所以我才沒有抓啊。」後面補上的這句話可能會讓你失職喔！哈，不過這樣我就放心了啦。

「那今晚過後，來幫我收個屍吧。」說完，我邁開了步伐。

對方的門沒有關閉，我輕而易舉闖了進去，金屬刀片撞擊聲敲擊著我的鼓膜，不禁感到寒冷，這是在興奮嗎？明明每天都這麼做，為什麼還會有這種感覺呢？我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我來到了一處房間，漆黑的室內透著小夜燈微弱的橙黃光芒。

「嗯，差不多該停止了吧，可愛的公主。」濃烈的血味撲鼻而來，胃部開始翻攪，想吐的感覺蔓延開來，但我硬是將它壓制住了。

薇音回過了頭，眼睛瞪得像是要將眼球擠出來一樣。

「你怎麼……知道……」

「什麼？我一直都知道的喔。」我開了室內的燈之後向她靠過去，腳步小心翼翼地越過屍塊，但鮮紅的血還是沾上了鞋子。

早就發現，也早就知道，每天從和室傳出來的血腥味讓我反胃，她每天用來切割人類身體用的器具就放在那。

「別、別過來！」薇音抓住自己的手臂，彷彿要扭出血來一樣強大的力道扯破了自己的袖子，同時我站到了她面前。仔細一看，意外發現她身上一滴血也沒沾到，不愧是細心的女孩。

「為什麼呢？我已經這麼近了，不殺我嗎？」說完，我攤出了雙手繞向她背後，擺好了適當位置之後我扣起手臂將她擁入懷中，從薇音臉上滑落了什麼，我的領口濕了，內心跟著溶化在她的淚水之中。

我咬緊了牙關，忍耐著……她的手掌鬆了，我拿起了握在她手中的太刀。

「離開……我，我已經逃不掉了，你會被連累的！快走吧。」

「要連累的話，早就已經連累了。不過什麼都無所謂啦。妳做事還是一樣漏東漏西，不是衣服避開血液就好了喔。每天晚上出門的聲音太大了，回來時洗澡的流水聲也一清二楚，到別人家時也沒把指紋用乾淨。不過我每次都幫妳清掉了。」

「什……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為什麼？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我不想妳被抓去關，所以一直幫妳啊，這樣一來我也是共犯了啦！哈哈。」在清澈的燈光之下，她的臉上浮出了淡淡的緋紅，我的心再次溶化了。

淚水似乎正要潰堤，但我將這苦楚吞了下去。

「結束了，不用再忍耐了。」為何不早點舉發她？為什麼不早一點……或許是因為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吧。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什麼意……呃，啊！」刀尖碰觸到了，突破了內臟最後穿越肚皮，貫穿了我與她，我將臉靠上去，情感徘徊於我與她交織的雙唇之間，溫溫的、柔柔的，鮮血從食道逆流而上也跟著混在一起了。

冰冷的金屬觸感縈繞在腹部，疼痛爬滿全身，真想將神經通通抽光，這種疼痛，我從來沒有嘗過。

「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步。」她的聲音顫抖著，呼吸也跟著顫抖，我整理了思緒開始回答。

「因為……我……喜歡……妳啊。」勉強擠出了笑容，冷汗沿著臉頰滴落，我的眼神是堅定的嗎？

「騙……子。」

「沒有……騙妳喔。不管……妳是不是……殺人狂，不管……妳是活是死……我都……陪著妳，永遠。」

「謝……謝，我……也……喜……」回應停止了，呼吸聲不再傳來，只有安靜迴盪在室內。

好奇怪啊，明明燈開著，視線卻是一片漆黑，我呼吸的節拍亂了，心跳變慢了，意識開始飄移，飛向了遠方。

不痛了。

不吵了。

內心不再迷茫了。

血腥味沒了。

我與她生命的協奏曲迎來了休止符……多麼希望這只是第一小節的停止，多麼希望能夠演奏到永遠，算了……

一切結束，這樣就好了吧，這樣就可以了吧？啊，忘了問她為什麼要殺人了，哈，我真傻。

好　

冷　好

　　模　好

　　糊　幸

　　　　福　　我……

是不是……死了……

[結束]

最後修訂於　2011.03.06

後記：

說來我沒寫過這樣沉重的文章，但其實我也只寫過三篇小說而已啦！哇哈哈！

我就是會像這樣莫名奇妙笑出來的人！謝啦！

這篇受了某輕小說家很深的影響，暫且不提他名字了。這篇中敘述著女主角心中

的苦悶，及男主角對女主角的愛，只是不知道

看不看得出來就是了，我不太會表達事物這是真的，不太會說話也倒是真的。

想了一陣子才想到了這樣的主題，希望大家會喜歡，也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最後，要向感受著電腦螢幕發出亮光並盯著這五千多個字不放的各位致以無上的謝意。

謝謝。

　　　　　　　　　　　　　　　　　　　　　　曉月白

此內容已被編輯, March 19, 2011 ,由 hbguia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