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輪旋曲

[夢境的行旅 10]

I.

尋找你真正的面容呵，夏日的天際線

輪旋不斷的樂曲，也從來不及你的多變

季節風飽和著靛青，海洋的主題色

如果有雨，也一定要有七彩的虹霓

教室裡一雙小手忙碌窸窣。期待

向窗外一架紙飛機，輕盈著陽光滑行

幼小的時空，曾收斂成一張薄薄的麥卡托

羅盤可以顛倒，疆界線不用分明

兩點間最近的距離不是直線而，端看

午後的白日夢有　多長　　　　　　　　　　　　　　　

舉目遙望，想捉出躲藏著的遠方

我們在　航跡雲的下方　　奔　　　跑

而在廣闊的綠地上　仰望

II.

為釀一個美夢而奔波呵，饞嘴的蜂

粉筆的氣味也許：柑橘黃、玫瑰紅、萊姆綠……

雨來的傍午，絲縷中迸裂鳳凰木的皂莢

總是有蟬蛻隱身在找不到的角落

桃花心木篩動微風；草叢底下靜伏著翅果

迴轉飛行，承載鐘聲之間的歡樂

腳步跟緊，圍繞著和藹的銅像追逐

站穩石涼亭，叫最後離開地面的當鬼

無雲的日子裡仰臥，雨豆樹覆蔭的巨傘下

十歲十四歲的我，做著相似不同的夢

我們在　棟棟相連的長廊　　奔　　　跑

而在福利社的冰櫃前　駐足

III.

在花園裡我們小心地葬你呵，誤闖的鴿

以不解的肅穆致哀。卻想起，好似有什麼更嚮往藍天

每一個晴天娃娃都有著許多期盼

難以明瞭的心思－開始收集那眼淚沾濕的面紙團

來自未知的雲系－逗留鼻間的晶瑩而

澱析苦惱的鹽粒－流向那片，不明的水域

光影挪移，泳池畔的課室裡學童響起歌唱

對女孩來說那只是又一無語的下午

濱海的風吹過，白漆欄的肌理

在抽屜或心底，祕密仍然維持秘密

在窄窄的時光裡牽手走過──亞維農的小溪

我們在大禮堂的迴聲中　　奔　　　跑

而在光梯灑落的大鋼琴前　聆聽

IV.

聽你抗議豔陽的驕縱呵，鼓噪的蟬

感覺書頁呼吸，圖書館隱密角落──安靜、清涼

遠方他突然拜訪。學童預演那禮貌、熱情的歡迎

青澀的橘子，突然個個像成熟般光鮮

小小蒼穹般的黑髮下，不覺滿溢著：許多彌新的童話

甜美醉心的曲調，開展雙臂－─捕捉翻飛的紅蜻蜓

如蘋果貼上數字，有些夢想要算術才會踏實

專注填飽空格──以不曾好奇的　正確

尋找幸運草、問候參考書、祈禱文昌君......

每個人都開始構築一片，拼貼而成的天空

我們在卡片與紙扉間　　奔　　　跑

而在測驗結束時響起的鐘聲裡　沉澱

V.

向你借一點飛逝的信息呵，翶翔的燕

怎麼停下，那一直劃掉日曆格子的手？

和聲響起──沒有一絲神經被驚動

直到沉默，加入了齊唱的終章

而時間挪動孩子們的音符

似水流年。譜寫一曲慢板的《告別》

曲終了不忘互道珍重：趕赴，一些更盛大的公演

黑銀幕上匆匆跑過，一度熟悉的名字但

那些臉孔，卻逐漸在紀念冊上失去景深

不變的依舊不曾改變，那些總是......

我們在地平線彼端的遼闊裡　　奔　　　跑

偶然作四度空間的交錯，

卻在視域的　半影裡　　緩慢地　　透　　　明

===============慶祝我又老一歲了的分隔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