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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扉頁

  不屬於你我、不屬於世界,這是她們的故事…

  皇家天使學院圖書館禁書區。

  空氣中,堆積已久的灰塵隨意飄著,毫無秩序可言。

  陳年的木製書架上擺滿不是絕版就是被禁止閱讀的書本,陳舊的氣味瀰漫,稱不上是書香。昏暗的燈光,彷若催眠的呼喚,誘惑不知情的人進來這片禁地,閱讀這些惡魔的呢喃。

  離黃昏也有一段時間了,太陽早已沒入地平線。這種時間,這裡不該有任何人的。

  「……創世紀的眾神,使用自己的髮絲創造了負責保衛天界的大天使……」

  有著一頭純黑色長髮的女孩一字不漏地輕聲讀著。

  女孩席地而坐,髮梢垂在地面,鮮紅色的冷漠雙眼仔細地推敲手上那本「天使之始」的每字每句,直到一句話懾住了她:「眾神創造天使的意圖不明,但此絕對脫離不了利用這點!」女孩用力地讀了出來,怒火中燒。

  女孩猛然站了起來,鮮紅色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似乎有了什麼決定。

  「我得去告訴莉莉絲…」

  她連忙走出圖書館,帶上門,準備向學生宿舍的方向奔跑。很不巧地,已經有東西在那裡擋著她了。

  是個人。

  「我們的艾米拉隊長有麻煩囉!」溫柔而略媚的女人嗓音雀躍地說著。

  艾米拉抬頭,看見一雙淡紫色的瞳,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自己,讓她渾身不舒服。那是她的堂姊─禁衛大天使─米蘭妲‧羅納可拉。

  可惡!她一定會找我麻煩的!最嚴重的情況可能連小命都不保。還是先殺了她再說…

  經過一番分析,艾米拉謹慎地握住腰間的細刃劍。趁米蘭妲得意之時,她悄悄地抽出腰尖的劍,對準米蘭妲的咽喉就是一砍。

  「鏗!」劍光一閃。

  米蘭妲雖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一伸出手,艾米拉快速的一劍就被擋了下來。

  「中計了。」

  艾米拉冷笑了一下,鮮紅色的眼睛發出光芒。

  米蘭妲還不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來不及反應忽然自腹部噴出如湧泉般的血柱。

  她眼睛一白,倒了下去。

  「對付妳這種人就是要速戰速決才是。」

  艾米拉從腰間的小袋拿出了一個散發著微光的小瓶子,輕輕將塞在瓶口的軟木塞拔開,裝滿米蘭妲的鮮血。

  「以德古拉男爵之名紀念妳。永別了,姊姊。」

  她難得露出邪惡的神情,冷笑了一下。

  艾米拉對著瓶子揚了揚眉,只見從瓶子內部發出銀白色的光芒,本來已略呈暗紅的血轉為透明無色。她用那對美麗的眼睛環顧四周,確定沒人之後,就將液體倒在米蘭妲尚有一絲氣息的軀體上。

  「以神之名,將妳化為最純潔無瑕的個體。」

  這樣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啊!不知不覺浪費太多時間了!

  「以艾米拉‧羅那可拉之名要求開放翼時空─快速挪移!」

  艾米拉閉上雙眼,雙手交叉胸前,她的背後張開的一對純白羽翼,飄落了幾根羽毛。

  一陣唸咒聲過後,不知哪來的力量猛力地推了她一把,艾米拉疾速彈了出去,如箭一般。

  留下的是一片寧靜和一個正在竹籃中熟睡的嬰兒。

  遠在學院西端的學生寢室,有著高貴銀白色秀髮的女孩,不安地用一對非常吸引人的黑色眼睛,看著遠方。

  艾米拉…妳千萬別發生什麼事才好…

  「喀擦!」,是房門開啟的聲音。

  「莉莉絲…」艾米拉微微喘著氣,用倦容看著女孩。

  「好險妳沒事,剛才我感覺到有血和聖水的波動。」

  「那是回春之水…。總之,我們得快點離開天界,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發生了什麼事情?」莉莉絲擔憂地問著。

  「現在沒有時間解釋了,等我們安全時我再告訴妳。」

  莉莉絲緊皺了一下眉,似乎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

  「儘早啟程吧!」她沉痛的說著。

  雖然如此,要離開這個我這麼喜歡的地方,心裡還是怪不捨的…

  艾米拉的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不祥的預兆。

  「妳們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可以離開這裡?」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不回頭看還沒事,一看才知道麻煩大了,現在要逃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由大主神率領的眾神,一個不缺呈半圓形環住她們。

  該死!這下真的完了!

  艾米拉無奈地瞥了一下莉莉絲,只見莉莉絲冷笑了一下。

  「依菈狄瑪克魯菲達!」

  她唸出了一串不知名的咒語,神情忽然深邃了起來,讓人摸不著頭緒。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

  「這是人類的咒語!?」

  眾神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莉莉絲…?人類的咒語…?

  當艾米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急速地下墜,奇怪的感覺讓她不知道自己處於哪個世界。她努力想要找到莉莉絲,但四周佈滿了厚厚的雲,使她只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

  倏地一道白雷從她上頭劈下,少女失去了知覺,陷入一片無垠的黑暗。

  「艾米拉!艾米拉!」不知道是誰聲嘶力竭的喊叫著。

  又是誰流淚了?

  一道曙光慢慢地升起。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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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章‧焰之圓舞曲

  被控制的身體,被禁錮的心靈,滋味如何?

  我願與死神共譜一曲,只要是為了妳。

  阿坦達納菲王國,是整個卡多西亞西斯大陸上,版圖最遼闊、也是最強盛的泱泱大國。

  王國的第三十八代國王─巴卡桑多拿十三世,被譽為千年來最佳的統治者。他極力推行種族平等,讓每個種族都能快樂地在王國內生活,也讓阿坦達納菲王國成為種族多樣化的國家。

  但是這個看似和平、沒有鬥爭的國家,私底下卻暗潮洶湧。

  因為王國的繁榮,想要篡位的人多如牛毛。國王為求自保,只好組織了一個地下聯盟─血衣衛團結組織。

  就字面上的意義來解釋,所謂的「血衣衛」就是為了保護國王而戰鬥,就算衣裳染上鮮血變成紅色也在所不惜。

  首席的血衣衛─塔那‧羅德羅克,是位對國王忠誠不二的近身護衛。戰鬥時總是要戰到爬不起來才肯善罷甘休。

  他從來沒結過婚,但是卻有一位年紀還不小的女兒。這個傳聞在一傳十、十傳百之下,基本上已經沒有人不知道了。

  據說,只要往羅德羅克宅邸二樓最右邊的窗子望,就會看見一位披垂著白色長髮的清秀少女,帶著溫柔的眼神和輕靈的微笑坐在窗邊,還不時會和注意到她的路人打招呼。

  也有許多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那純黑色的瞳仁,就像深邃的無底洞,令人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但再看看她的笑靨,又是如此溫暖,猶如冬陽一般,令人讚嘆。

  這女孩,簡直是天使的化身!

  就這樣,不少人越來越喜歡這位「窗緣的天使」,紛紛為了她而聚集在羅德羅克宅邸外。還有人對羅德羅克先生窮追不捨,甚至送上稀世珍寶,只為了見少女本人一面。

  塔那‧羅德羅克面對這樣的疲勞轟炸,變得十分暴躁易怒。

  有一天清晨,當塔那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喝著月靈族特製的醒腦花草茶時,一個人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開門衝了進來,撲在他的辦公桌上。

  他嚇了一跳,直接把未吞下的茶噴了出來,硬生生地灑在那人的頭上。

  塔那緊握著的拳頭上,爆出了好幾條青筋。但那位突然衝進來,頂著麥金色頭髮的少年,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還呆呆的對著他傻笑。

  保重啊!

  「磅!」一聲巨響,隔壁辦公室正在打盹的血衣衛們都被吵醒了。

  少年趴在地上,準備要爬起來才發現自己四肢無力。

  果真是羅德羅克大人的作風!太強了!

  他似乎完全不擔心自身的狀況,是因為常常被打嗎?

  少年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站定在塔那面前。

  「傑弗洛,你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

  最好不要是不重要的事!

  「呃…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啦!只是這事情應該只有您知道才對。」

  塔那露出疑惑的表情,瞪大了眼看著傑弗洛。

  「那個……在您家那位冷豔絕倫……」

  「你是在說七香嗎?」

  傑弗洛害羞地點點頭,臉紅得向蕃茄一樣。

  塔那聽見傑弗洛用「冷豔絕倫」來形容他的女兒,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得傑弗洛好害臊。

  這世界上唯二可以讓傑弗洛開懷大笑的,就只有他的副官─傑弗洛‧瓦多,和他的寶貝女兒─七香‧羅德羅克。

  雖然他時常對傑弗洛動手動腳,但他是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

  「原來那女孩真的是大人您的女兒啊?」

  傑弗洛好像很驚訝,雙眼睜得老大。

  「嗯,她是我的養女。」

  傑弗洛沒有想到他最崇拜的羅德羅克大人,除了有十足的能力之外,就連愛心也不落人後。想到這,他就感動得淚眼婆娑。

  他大膽地躍進了塔那的胸懷,一股結實的幸福感暖暖地映在他心中。

  「你這小子少在那裡搞肉麻!」

  傑弗洛趕緊跳開,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塔那意外發現他美麗的紫紅色眼瞳裡,隱隱約約透出深深的歉意。

  「對不起…大人…」

  他心軟了。

  2

  「要抱就趕快抱!」

  他用「男人間的擁抱」的力度,緊緊抱住纖細的傑弗洛。

  傑弗洛感覺到自己的肋骨可能要被壓斷了。但他一想到是羅德羅克大人正在擁抱自己,臉上和心中都揚起燦爛的笑容。

  塔那忽然放開,讓傑弗洛差點摔在地上。

  「今天下午暮時,你到我家來。我介紹我女兒讓你認識。」

  阿坦達納菲王國是利用各種天象來計時。天象都是非常有規律的出現,就如下午四點到五點之間太陽一定會下山,因而取名「暮時」。

  聽見這令人振奮的消息,傑弗洛全身輕飄飄的。

  他忽然有一種非常劇烈的衝動想要尖叫著繞總部一圈,於是…他就真的去做了。

  這個笨蛋,他想害我被圍毆嗎!?

  傑弗洛一整天都加倍辛勤地工作,臉上還不時掛著膩死人不償命的噁心笑容。

  許多人跑去問塔那原因,他一概裝傻,以免造成集體抗議行動。

  時間像是過了好幾千年那麼久,終於讓癡癡等候的傑弗洛盼到暮時來臨。

  他準備了最能突顯出他帥氣特質的深藍色血衣衛制服,希望能博得「窗緣的天使」的好感。

  他徒步走在夕陽斜照的白色大理石磚路上,心跟著風的旋律不斷飛舞。

  再過一條街就要到天使的宅邸了!

  傑弗洛的心情好到了極點,沿著石磚路不停跳呀跳,不過這也使他想到了一件事:

  「要和天使見面怎麼能不帶點禮物呢?」

  他趕緊衝進路旁一間裝潢得典雅麗緻的餅乾坊,買了一籃看起來異常可口的綜合水果手工餅乾,並和親切的女店主討了一束原是插在花瓶內當裝飾的紫色海芋。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傑弗洛鼓起勇氣按了一下門鈴。

  「叮咚!」

  出來應門的是一位女僕裝扮的年輕女孩。她有著一頭及肩的深褐色大波浪鬈髮,頭頂再配上女僕特有的純白色蕾絲花邊髮圈,真的很可愛。

  羅德羅克大人怎麼有辦法不被她迷惑呢?

  女僕看見傑弗洛,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就泛起小小的紅暈。

  「啊!對不起,先生。老爺正在起居室裡等候您,我來為您帶路。」

  女僕緊張兮兮地領著傑弗洛往位於二樓的起居室前進。

  「能否請問您芳名?」

  她忽然停了下來,錯愕地直視前方,盯著一階一階都鋪了紅色地毯的樓梯。

  「我叫…安娜‧露米斯加。等……等等!對不起,先生。您是老爺和小姐的客人,我沒有資格和您談天。」

  看著安娜不斷道歉又羞紅了臉,傑弗洛覺得她真的好可愛。

  兩人爬上了二樓,米色和白色系的潔淨裝潢,隨即映入眼簾。

  靠近壁爐的米色單人座沙發上,坐著一位正在喝茶的男人。他穿著暗紅色的浴袍,看起來很輕鬆愜意。

  他用湛藍的雙瞳看著傑弗洛,並撥了撥微濕的暗綠色短髮,漂亮的唇綻開了一朵微笑。

  「老爺,那安娜先行告退了。」

  女僕恭敬地鞠了一個躬。

  「下去吧!」

  只剩下傑弗洛和塔那兩人在起居室內。

  傑弗洛很緊張,眼光不知該擺哪才好,只好東看看、西看看。

  「你挺準時的嘛。」

  「是!」

  傑弗洛用平常向長官敬禮的方式,向塔那做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塔那開始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還在沙發上不停翻滾。

  傑弗洛愣愣地看著他,心中滿是問號。

  「好了,回歸正題。」

  他突然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表情很嚴肅。

  傑弗洛嚇了一大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好、好的。」

  他驚魂未定,聲音聽起來十分顫抖。

  「七香,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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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一扇上面刻著華麗鳳凰花紋的柚木門緩緩打開…

  一位穿著黑色絲綢洋裝的白髮少女,用優雅的姿勢走了出來。她的髮尾用髮捲微微捲過,往內輕卷的完美弧度非常好看。

  她純黑色的瞳仁,真的就像黑洞,直要將人吸入。

  「您一定就是傑弗洛先生吧?您好,我是七香‧羅德羅克。請多多指教!」

  少女細緻的聲音,讓傑弗洛的心被擄獲了一大半。

  不同於如雛菊般拘謹的安娜,七香就像是在花田裡盛開的向日葵,那麼高貴而有朝氣。她的聲音充滿羽毛般的輕柔,但又有陽光般的活力。

  簡直是完美的人!

  「七香小姐您好,我是傑弗洛‧瓦多。」

  七香笑了一下,那可愛的笑靨讓傑弗洛羞紅了臉。

  「傑弗洛哥哥,不用太拘束,將這裡當成自己家吧!」

  哥哥?她叫我哥哥耶!

  「是!」

  傑弗洛又用了剛才回答塔那的方式回答了七香。只見塔那又開始哈哈大笑。

  傑弗洛往椅腳下一瞧,才猛然發現自己帶來的禮物都還沒拿出來送給七香。

  「七香小姐,這是我送您的禮物。」

  「謝謝您。」

  七香伸手接過。

  她忽然睜大眼睛,用驚訝的表情看著那束紫海芋。

  「父親大人,您有向傑弗洛哥哥提過我喜歡紫海芋嗎?」

  「並沒有。」

  連傑弗洛自己都很驚喜。今天真是幸運至極了。

  「這些餅乾也好美味!」

  她開心地品嘗著。

  看著七香幸福的表情,傑弗洛也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到了頂點,心中洋溢著飄飄然的感覺。

  正當傑弗洛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時,七香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

  咦?她要做什麼?

  七香忽然用力一跳,坐到傑弗洛的大腿上,還在他的頰上吻了一下。

  「謝謝您帶給我這麼美好的一天。」

  啊?怎麼回事?

  傑弗洛發現自己全身都灼熱得快要沸騰了。他看著如白瓷娃娃般無瑕的七香,忽然一陣暈眩襲來…

  隱隱約約傳來淒涼的歌聲。

  「傑弗洛,媽媽要走了…」

  「媽媽,您要到哪裡去呢?」

  「是一個連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年輕的婦人,不想讓孩子知道自己正哭著,用手掩面。

  「媽媽,不要…」

  小傑弗洛拉住了母親的衣角。

  婦人推開了小傑弗洛,奪門而出。

  媽媽…媽媽…!請您不要離開我!

  小男孩不斷地奔跑,想追回越走越遠的婦人。瘦小的身影,被蒼色的原野給吞沒了。

  不知名的某地,所及之處都只有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之中,聽得見有人在呼吸的聲音,似乎是有兩個人。

  「妳每件事情都是這樣自作主張?連問一聲都不用了嗎?」

  傳來的是男人渾厚低沉的嗓音。那可怕的氣勢,讓人光是聽到聲音就被壓得喘不過氣。

  「你少自以為是了,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告訴你啊!」

  迷人又煽情的女人聲,用輕佻的口氣回話。她一點也不怕那股懾人的氣勢。

  「是嗎?」男人輕蔑的問著,「妳怎麼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

  「如果你殺了我,也只不過是我的死來得比較早罷了。」

  「妳有那種時間去放走即將執行死刑的罪犯,還不如管好妳自己麾下的那些雜事。」

  男人對她的態度感到不以為然,因為他壓根兒沒打算要殺她,只是想看看她恐懼的模樣。

  這女人越來越像他了…

  「我說過,我沒放走她們。」

  她的忍耐到極限了。

  「事實似乎不是這樣告訴我的喔!那兩個孩子的鎖鏈上留有妳殘餘的魔力,是妳切斷鎖鏈的吧?」

  「我為什麼要放走她們?那樣對我會有什麼絕對的好處嗎?」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

  4

  不行!我必須堅持我的立場!

  男人不知道做了什麼,使女人開使痛苦地呻吟。

  「阿巴諾亞古里姆沛達?」

  是吸血族的語言。自從十年前那場聖戰過後,人類就對擁有自我語言的種族有著強烈的防禦心,有些種族甚至被撲殺,因此對人類懷著復仇之心。

  人類為了一時的情緒,竟埋下戰爭的種子。

  吸血族…不是已經全滅了嗎?

  「原來你是吸血族!你是怎麼偽裝的?居然輕易瞞過所有人!」

  「是你們這些傢伙的靈力太差了點吧?」

  「你不要太過分了!」

  「阿巴辛可拉!」

  激烈的爭吵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過了不久,他們倆似乎吵到無話可說了,黑暗中一片靜寂。

  男人忽然打破沉默:

  「我真的不會在乎妳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只要妳願意好好待在我身……」

  「你可以,讓我擁抱嗎?」

  女人忽然插進一句話,讓整片黑暗又恢復了方才的無聲,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

  「你還是會在乎的,對吧?」

  「不是的!我只是怕我的尖牙會刺傷妳!」

  「我不在乎。」

  女人本來高傲的態度瞬間改變,她開始啜泣。

  她的啜泣聲敲打著他的心弦,每一聲都像利刃般劃過他的心。他緊緊擁著她,心在淌血。

  「我…對你…對你說謊,只…只是…不想讓你…讓你討厭…」

  男人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就算我沒有辦法好好保護妳,

  就算我沒有辦法靜靜愛著妳,

  我也會用我全部的生命,

  為了妳與死神共譜一曲。

  傑弗洛覺得自己睡了好長一覺,但是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他完全忘了。

  一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乾淨素雅的寢室,裝飾清一色都是粉色系的,一看就知道是小女孩的房間。

  床的旁邊放著一張藤椅,依照上面放置的粉紅色小毯子來研判,剛才應該是有人睡在上面。

  是七香小姐嗎?

  「喀擦!」寢室的門緩緩開啟了…

  兩個人走了進來,一位是穿著天藍色絲綢洋裝的白髮女孩,另一位則是全身女僕裝扮的可愛鬈髮少女。有著一頭柔軟深褐色頭髮的少女,熟練地用托盤端著一杯白色的飲料,緩緩走到床沿。

  「啊!先生您已經醒了?」

  安娜的臉上又泛起小小的紅暈。

  傑弗洛微微點頭。

  「既然他已經醒了,那安娜妳就先下去吧!」

  七香的聲音和與他談話時有些不同,雖然還是一樣輕柔,但感覺多了些上位者才有的威嚴。

  「是……」

  安娜落寞地走了出去,輕輕將門帶上。

  「七香小姐,昨天是您照顧我?」

  七香輕笑了一下,伸手端起那杯白色的飲料遞給傑弗洛。

  「我只是在旁邊看著而已。」

  傑弗洛輕啜了一口飲料─是熱牛奶,但好像又不是普通的牛奶,一喝下去就讓人感到全身充滿活力,十分神奇。

  「這是?」

  「那裡面加了日靈族種出的『第三十三號豆子』,擁有恢復大量體力和靈力的功效喔!」

  ……有點被當成白老鼠的感覺。

  「傑弗洛哥哥,您聽說過魔法陣『焰之圓舞曲』嗎?」

  七香的臉色忽然變得不是很好看,眉頭也蹙了起來,似乎要說什麼嚴重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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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可以操縱受術者的心智直到其中一方死亡,為所有種族共同的禁忌魔法。」

  七香只是點點頭,然後又繼續剛才的話。

  「聽說…有人計畫要用這個魔法毀滅王城……,我不想…不想讓我心愛的王國…毀滅。」

  她痛苦地哭泣著,那聲音著著實實嵌進傑弗洛的心。

  聽見七香痛苦的哭泣聲,傑弗洛覺得自己像是被斬成兩半,無法呼吸。

  「您需要什麼就儘管說!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會鼎力相助。」

  傑弗洛拍拍自己的胸膛。

  為了善良的小姐…就算戰死也在所不惜!

  「……真的嗎?」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七香開心地笑了起來,因為傑弗洛可愛的表情,讓人不笑也難。

  「我想去世界各地尋找可以破除『焰之圓舞曲』的魔法,順便歷練一下,您可以負責保護我嗎?」

  ……這請求也太幸福了吧!?

  「這是我的榮幸。」

  「那就這樣決定了!」

  七香輕笑了一下。

  他看起來還滿高興的,呵呵……

  「你就是席爾‧拉姆斯?」

  深著灰藍色斗篷的人,向一位蹲坐在髒亂小巷內的中年人走去。

  「難得有年輕女孩來找我。有何貴事啊,小妹妹?」

  席爾露出一副色瞇瞇的表情,直盯著那人瞧。

  「聽說焰之圓舞曲的陣法圖落到你手上了?」

  「妳想要嗎?那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

  席爾用意味深遠的眼光打量著少女,似乎有些不滿意。

  「妳把帽子脫掉。」

  她輕輕拉下斗篷上連著的雨帽,露出一頭柔順的黑色長髮和漂亮的臉蛋,還有那令人屏息的,火一般的鮮紅色雙瞳。

  「長得是不錯,但是看起來好兇啊。」

  他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少女瞪著他。

  少女似乎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她靠在佈滿噴漆塗鴨的石磚牆上,表情不是很好看。

  「看妳這麼可愛的份上,只要妳陪笑臉然後親我一下,陣法圖就送給妳。」席爾奸笑了一下,「怎樣?這條件夠優渥了吧?」

  少女灼紅的眼像是又加了點油的烈火,變成淡淡的紅紫色。

  她手一握,笑了起來。

  總之,這是最快的方法了…

  她心一狠,將柔軟的玫瑰色的唇,貼到席爾佈滿陳年灰塵的臉上,心中有種虧待自己的感覺。

  正當她要移開時,一陣濃烈的香味傳來,她只覺得全身癱軟無力,接著就倒了下去。

  這老傢伙,居然敢騙我!

  「小美女,這東西可不是供小孩當玩具的喔!」

  少女的眉毛抽動了一下,席爾又走近她。

  「這麼可愛丟在這裡好像挺浪費的,既然昏了,就順便奪走妳的初夜好了。」

  正當席爾要去解開少女灰藍色的斗蓬時,一隻覆蓋著鋼盔的手擋住了他。

  「誰准許你這卑下的人種玷污我們女爵?」

  發出聲音的人長得一付清秀亮眼的面孔,淡粉紅色的溫柔瞳孔閃著神聖不可逼視的光芒,蒼白的肌膚幾乎沒有血色,顯現出他和凡人的不同。

  「希……」

  她的聲音非常微弱,但是少年能輕易地聽見。

  「女爵大人,在下是『望』。」

  我總是忘不了希…

  「喔!可有趣?你居然會幫著害死你哥哥的兇手?」

  望攙起癱在地上的女爵,用臂彎緊緊摟住。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和哥哥的一切都是女爵大人給的,要不是她,我們現在還只是普通的獨角獸!」,

  「我只為女爵大人而活。」

  席爾眼見刺激敵人無效,便轉身消失不見了。

  我可沒法子打贏獨角獸騎士,逃為上策。

  望依然緊摟著女爵,美麗的臉上難掩落寞的神色。

  「女爵大人,剛才是您第三百五十九次叫錯了。」

  6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爵滿懷著歉意,低下頭。

  「您真的,沒有辦法忘了哥哥嗎?」

  靜默中,一輪明月從東方的天空昇了上來。

  「走吧,晚了。」

  冷冷的,猶如望的眼角緩緩盈出的淚。他倆踏在冷冷的石磚路上,腳下踩的也是冷冷的步伐。

  您喚我作希,我就是希。我只為您而存在。

  要出遠門旅行,總得有些準備,早就在城裡混熟的年輕血衣衛傑弗洛,決定帶著打娘胎以來從沒出過門的大小姐七香上市集買些必須品,以及到皇家圖書館查詢一些關於魔法陣的資料。

  「傑弗洛哥哥,這裡好大啊!是不是什麼都有呢?」

  七香天真地眨了眨眼。

  「這裡和奇露希的市集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而且價格又那麼貴,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想在這裡買這麼多東西。」

  七香用一種神祕的眼神環顧整個市集,似乎將傑弗洛的叨叨絮絮當成耳邊風。

  那個東西…這裡會有嗎?

  「七香小姐,這裡有賣很多魔法書,您要不要修煉一些呢?」

  「那我要修煉炎系的,因為…其他的我都學習完畢了。」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傑弗洛嚇了一大跳,一個少女體內居然隱藏如此大的能量。

  父親大人總是不許我修煉炎系…

  正當他們在選購魔法書時,忽然聽見有人穿著高跟鞋奔跑的聲音,踩在石造街道上很容易被聽見。

  「小姐,老爺要我…呼…多拿一些錢來給您…呼…呼…」

  奔跑使得安娜本來微紅的臉頰,轉成如施上脂粉般的嫣紅色,又為她增添了些許風采。

  「謝謝妳,安娜。妳可以回去了。」

  又是嚴厲的語氣,十分懾人。

  「但是…老爺命我跟隨您,可以幫忙提些東西。」

  安娜很委屈地看著七香,眼睛透露出了她想幫忙的誠懇。

  「妳分明是想來誘惑傑弗洛哥哥吧?」七香「呿!」了一聲,「妳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再當女僕了嗎?那妳就錯了!滾開!」

  七香凶惡的表情,使得安娜瑟縮了起來,全身不停地發抖。

  「七香小姐,安娜她沒有惡意的…」

  這女人又在裝可憐了!

  「妳快點滾回去啦!」

  七香推了安娜一把。

  安娜踉蹌地向後退了兩三步,險些站不穩。

  傑弗洛雖然很捨不得安娜,但是安娜本來就是羅德羅克家的僕人,所以七香要教訓自己的僕人並不是外人管得著的。

  「您…您不要太過分了!您只是老爺的養女,還這麼囂張!」,

  「我要和老爺結婚,然後把妳趕出去!」

  她漲紅了臉,表情煞是可怕。七香從來沒看過安娜這種表情。

  七香一陣詫異,悲傷和恐懼接踵而至。

  不要…不要…父親大人是我一個人的!

  七香完全沒有意識到奪眶而出的淚水,忽地轉身衝進擁擠的市集,留下錯愕的傑弗洛和愧疚的安娜。

  「先生,麻煩您了……」

  安娜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小姐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討厭我…」

  傑弗洛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雖然小姐是養女,但是老爺十分疼愛她,凡事都順著小姐的意,不可能讓她傷心的……」

  「我會安全地將她送回去的。」

  安娜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她踏著優雅的步伐,緩緩地走回羅德羅克宅邸去了。

  站在原地的傑弗洛,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一項重要使命非執行不可。

  「東西只好下次再買了。找到七香小姐要緊。」

  本來以為七香小姐是什麼仙女下凡,也不過是個驕縱的小女孩嘛!

  話說今天又是彌拉彌賽亞之星出現的日子……

  傑弗洛邊走邊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城門。

  遠遠地,他看見一柄洋傘放在草地上,穿著白色洋裝的小女孩,在星空下快樂地跳著芭蕾舞。

  原來七香小姐學過舞啊!真是多才多藝。

  「七香小姐!」

  七香回過頭來,柔軟的白色長髮在夜空下閃耀著。她微笑了一下,拾起擺在地面的白色洋傘。

  「好慢呀!傑弗……」

  她話都還沒說完就昏厥過去,還好傑弗洛及時接住她,才沒有摔到地上。

  傑弗洛摸了摸七香的額頭,沒想到傳來的竟是如滾水般灼熱的高溫,使他驚慌失措。

  她是為了等我來接她才發燒的嗎…

  傑弗洛的心頓時又像刀割一樣難受,快要無法呼吸。

  他抱起嬌小的七香,往羅德羅克宅邸的方向急速奔跑,心彷彿要被吞噬了一樣難受。

  這一切,都被一對鮮紅色的眼睛清楚看見。

  「妳去哪了?那個足以和智慧女神比擬的妳呢?」

  這一切,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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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彌拉彌賽亞之星出現的日子,顧名思義就是彌拉女神的「生日」。每年眾神都會為了好面子的彌拉女神籌備宴會,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的主題是『水』!」水神愛夢妮大聲地說,「彌拉姊姊最喜歡水了,尤其最近又那麼熱。」

  「小夢妮,妳太天真了!主題應該是『我』才對。彌拉她最愛我了。」

  大主神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此話一出,原本就懷疑彌拉和大主神之間存著曖昧情愫的眾神,不約而同睜大了眼。

  「大主神大人,您說的……」

  「住嘴!混帳東西!難道你和伊兒之間沒有兄妹之情嗎,伊馬加拉?」

  總是一本正經的森林神─伊馬加拉,自己招惹來一頓罵,真是羞辱至極了。

  「大人,請您不要欺負我哥哥好嗎?大家要和平相處。」

  伊兒希可娜女神甜美溫柔的嗓音一出現,大夥鴉雀無聲。

  「總之,今年的主題就是水了。散會!」

  「等一下!你想跑嗎,小蒙?」

  蒙特多利顫了一下,越發地想要向前走,可是礙於保命因素,不得不停下腳步。

  該不會是…老爸不知道去哪找來的那個女人吧……

  「小蒙,我才不是什麼女人!人家是你最愛的未婚妻耶!」

  外加會讀心術。

  「喔…白雪啊?」

  薰紫色長髮的女人紮著一把馬尾,身上著的橙黃色連身長袍微微晃盪,濃濃的笑容含著一絲秋收稻穗的溫暖氣息。她是豐收女神─白雪‧穆凡薩斯,少數有完整姓名的神衹之一。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可愛的小蒙!」

  白雪一把抱了上去,蒙特多利閃避不及,就這麼被荼毒(?)了。

  蒙特多利不停用眼神向眾神求救,想當然耳,大家一致裝做沒看見。

  「白……白雪,妳快去幫忙準備宴會!」

  「遵命,小蒙!」

  宴會在傍晚時分大致就緒了。滿坑滿谷的美食、葡萄酒,和眾神華麗的裝扮,再加上奢侈至極的排場、佈置,也夠符合彌拉彌賽亞女神的崇高地位了。

  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到不能再更完美,只剩下主角豋場的步驟。

  「砰!」的一聲,彌拉女神以令人驚豔的迷人姿態,出現在噴水池中央的平台上。她全身被一抹鵝黃色的柔光籠罩,與寶藍色的華麗晚禮服相互輝映,與平日精明幹練的模樣相比,別有一番風采。

  「謝謝大家為我的生日這麼費心。我愛你們!」

  她拋出一個飛吻,讓在場的男神們如痴如醉。

  彌拉女神甩甩柔亮的金髮,在場的女神無一不羨慕的。

  「噁心死了!那傢伙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對吧,小蒙?」

  白雪邊說邊挽起大主神的手,語氣中滿是嫌惡。說實在的,她也沒有理由要去羨慕彌拉的頭髮,白雪的薰色頭髮可是女神中數一數二的。

  「白雪,今天她才是主角,妳就多忍讓吧。」

  「小蒙,你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但你不是在袒護她吧?」

  那個傳言……

  「我沒有理由要袒護她。」

  蒙特多利梭的語氣淡得沒有感情。

  那就好……

  彌拉早已從平台上降下來,與女神們一同啜飲著美酒。她迷人的橄欖色面孔盡帶著喜悅。

  「酒就是要這麼濃烈才好喝。」

  她嫵媚地笑了一笑。

  「我也想喝一口啦!」

  「愛夢妮,妳還是個孩子,長大再喝也不遲。」

  彌拉親暱地彈了一下愛夢妮的額頭,讓她喜孜孜的。

  「彌拉姊姊好討厭,壞蛋!」

  彌拉笑了笑,聳聳肩。

  「小夢妮都沒有長大,真可愛。」

  她雙眼出了神地望著遠方,沒有專心在這場對話中。

  又是今天……

  「我先回房去休息了……」

  「這麼快就醉了啊?」

  白雪的話裡帶點嘲笑的意味,但是沒人聽得出來。

  白雪的酒量真是意料之外的好……

  「身體不舒服。」

  她慢慢走回房間,心裡像是放了幾個秤錘一般沉重。

  輕輕推開房門,她發現房裡有一種熟悉的氣味,使她感到很安心。關上房門、上鎖,她踱步到床沿,優雅地坐下。

  「還愉快嗎?」

  她溫柔地撥一撥自己的頭髮,金色的秀髮隨著吹進來的晚風揚起。

  「一點也不。我差點掉入他們灌酒的圈套裡……」是一種低沉渾厚的男人嗓音。

  「你需要喝點酒來放鬆一下。」

  彌拉吻了一下男人的唇,在黑暗中。

  「我出去吹個風,等一下再進來。」

  屬於今日的,冷冽的風。

  她走到被月光灑滿的陽台,心中的重量依舊。

  「我憑什麼這樣……」

  她對著月喃喃自語,心中更是煎熬。

  屬於今日的,傷悲的月。

  屬於所有一切的,我心中的枷鎖。

  8

  羅德羅克宅邸的門鈴急促地響起。

  安娜衝下樓梯,差點被不平整的地毯絆倒。她稍微整理一下儀容,接著打開門。

  「請問……啊!大小姐!被風吹到了吧?」

  她一打開門就被嚇到了,要這麼快反應過來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她趕緊接過傑弗洛手中的七香,奔上樓去,留下氣喘吁吁的傑弗洛一個人緩緩踏上樓梯。

  都是我害的……

  「謝謝你把她送回來。」是熟悉又溫暖的嗓音。

  「大人……我……」

  傑弗洛感到很愧疚,看著塔那的臉,不知所措。

  「你這小子支支吾吾個什麼勁啊!」

  塔那用力地拍了一下傑弗洛的背。

  「大人,都是我害小姐生病的。我一定得做些什麼來彌補才行!」

  「有什麼話,上來再說吧。」

  兩人走到二樓的起居室,塔那坐到那張他專屬的沙發上,而傑弗洛則是挑了一個離他最近的位置。

  「可以讓我先說嗎?」

  傑弗洛點點頭。

  「我還記得那天,是一個不停打雷的日子……」

  那時候的塔那還是個剛入行的小夥子,不斷被長官刁難並指派極度困難的任務。這次又是一個要探查危險地區的任務,隨時都會噴發的火山也讓這個地區杳無人煙。

  但是他卻意外看到了一個人。

  「可惡!不把新人當人看啊!叫我來……咦?怎麼有人倒在那裡?」

  是位少女。漂亮的銀白色秀髮垂下,和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奇異服裝,增添了一股不凡的氣息。

  「好漂亮…應該還活著吧?」

  塔那看著看著就傻了。他緩緩將食指放到少女的鼻前,以確認她的生命跡象。

  好險……還活著……

  他鬆了一口氣,冷汗直流。

  好!把她帶回家去照顧吧!把她丟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嘛!

  「就是這樣。從那時候我就有為人父親的自覺了。自己的孩子生病了還怪別人的人算什麼男人?」

  他好像很驕傲,頭高高地揚起,還不停拍著自己的胸脯。

  「謝謝您,在您的話中總能學到些東西。」

  傑弗洛打從心底微笑著,快樂的表情盡現在臉上。

  希望七香小姐每天都能很健康快樂。

  塔那忽然站了起來,走進廚房。

  什麼事啊?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他端了一個大草莓蛋糕從廚房走出來。

  「大人您…」

  傑弗洛感動得快哭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已經十年沒有人幫我過生日了…

  「我這個人記憶力挺不錯的。」他裝傻,「快吃蛋糕吧!這可是我特別叫安娜烤的。」

  傑弗洛用刀叉吃起蛋糕,臉上的笑容像孩子一般。

  可憐的孩子……

  眾女神坐在花園裡談天,彌拉女神則和愛夢妮在旁邊盪鞦韆。

  「其實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長大了!」

  愛夢妮嘟著小嘴,跺腳生氣的樣子非常討人喜歡。

  大夥大笑。

  彌拉忽然從鞦韆上摔下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妳不要緊吧?看妳最近似乎常恍神。」

  快步走過來的伊兒,蹲下來看著她。

  「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胸口好悶。」

  「妳的狀況很嚴重喔!因為妳早上把人間最美麗的女人變成一個暴牙女了。」

  白雪對於彌拉的失誤顯得很開心。

  「看來我的狀況真的很嚴重…」

  彌拉很失落,低著頭,沒有辦法面對環繞著她的女神們。

  「別擔心,如果真的不舒服可以去找醫神曼拉特看看。」

  愛夢妮執意要和彌拉一起去,但是她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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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彌拉獨自一人漫步到曼拉特的藥草園,途中除了遇到戰神瑪斯時打聲招呼以外,她的腦筋一片空白。

  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有「神」在跟蹤她。

  其實醫神的居所並沒有非常遠,只是前院被一大片藥草園取代,挺讓人吃不消的。

  醫神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老者,擁有圓胖的身材和白色的長長又軟軟的鬍子。他和彌拉的感情很好,她總是叫他「種草爺爺」,也因此當他聽聞彌拉要來這裡時,一方面高興可以看到她,一方面又擔心她的身體是否無恙,整得他七葷八素的。

  「種草爺爺!」

  彌拉一邊走,一邊朝迎接她的曼拉特揮揮手。

  「小丫頭,今天怎麼會想來爺爺這裡呢?」

  「其實我最近身體很不舒服。」

  曼拉特皺起了眉頭,表情轉為沉重。

  「進來吧!」

  他打開門,走進屋裡。彌拉跟隨在他後面,映入眼簾的是小時候常常進進出出的房子,一點都沒有變。

  彌拉隨意找了個小凳子坐下,看著曼拉特忙進忙出。

  不久後,屋子裡瀰漫著藥草的香味。

  「丫頭,妳把這碗先喝下去。」

  曼拉特端出一碗用陶碗盛裝的褐色藥汁,藥草的味道直撲彌拉的面前。

  「那是什麼?」

  看起來好噁心……

  「這是讓身體放鬆的藥,用天使草和翼花一起熬的。」

  彌拉接過藥湯,喝了小小一口。

  還挺好喝的嘛!

  「爺爺,這藥好好喝喔!」

  彌拉揚起了孩子般的笑容,與曼拉特從前的記憶相疊在一起。

  「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呢。」

  曼拉特很開心可以看見彌拉的笑容。他摸摸彌拉的頭,自己也放心了不少。

  彌拉將藥汁一飲而盡,空了的陶碗被孤零零地放在桌上。

  「丫頭,妳是哪裡不舒服啊?」

  「胸口很悶。」

  彌拉摸了摸心頭的位置,原本高傲的眼睛垂了下來,顯得很落寞。

  「傻孩子!妳生的是心病啊!」

  彌拉低下頭。對於自己的煩惱,她一點法子也沒有。

  「妳被困在不堪回首的回憶裡,不停責怪自己,但是事情並沒有妳想像得那麼糟。」

  他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

  她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曼拉特。

  「謝謝爺爺,我知道了。」

  彌拉很高興地向曼拉特道謝,卸下心中的大石塊。

  他們敘了一下舊,彼此都開心得忘了時間。

  天色暗了,也是該道別的時候了。

  「丫頭,下次還要再來看爺爺喔!」

  曼拉特非常不捨,舉起短短的手不停地揮,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彌拉晚一點離開似的。

  「會的!爺爺再見!」

  彌拉揮揮手,道別。

  彌拉帶著滿足的情緒準備回去,曼拉特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麼。

  「啊!丫頭,回來!」

  他衝進屋子拿出幾包東西。

  「這是剛才妳喝的那碗藥汁的材料,拿回去泡水就可以喝了。」,

  「還有,天色已經暗了,回去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喔!」

  「好的,爺爺。」

  彌拉微笑著,那是一種任何人看到都會為之傾倒的微笑。

  她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連著滿天彩霞的藥草園別有一番風采。

  他們似乎過得還不錯?我太庸人自擾了。

  她摘了小徑旁的一朵小花,坐在草地上休憩。

  嗯?七瓣蘭?

  「是最有生命力的一種小花啊!」

  她喃喃自語,撥了撥自己長度及膝的金色頭髮。

  看來我還不如一朵花……

  算了!回宮殿去吧。

  至於一直跟在後面偽裝成小水珠的愛夢妮……

  「曼拉特爺爺您好,我是水神愛夢妮!」她精神抖擻地向曼拉特自我介紹。

  「妳是跟著丫頭來的那顆小水珠吧?」

  曼拉特慈祥地笑著,並伸手拍了拍愛夢妮的頭。

  「嘻嘻,被爺爺發現了啊~」

  愛夢妮不好意思地伸伸舌頭。

  「妳很擔心丫頭吧?」

  「彌拉姊姊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想要看到她開心的樣子…」

  她垂下頭來,藍色的柔軟頭髮垂在肩上。

  「她得的是心病,要她自己想得開才行。」

  「真的沒有辦法嗎?」

  愛夢妮很焦急,臉上出現了小女孩不該出現的複雜表情。

  「除非妳完全知道她在煩惱什麼。」

  彌拉姊姊……好像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她的事情……

  「說不定她自己已經……」

  愛夢妮突然奪門而出。

  「小姑娘!小姑娘!」

  曼拉特想要抓住愛夢妮,但是她搶先一步跑走了。

  原來……我一點也不了解彌拉姊姊……

  她一直跑,不停奔跑。

  咦?這裡是哪裡?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

  天界依然一片靜寂,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10

  米瑟爾湖平靜的水面上,映著一位青年的臉。他溫柔的粉紅色瞳仁裡,藏著深深的憂愁。

  女爵大人……

  「望,你在那邊做什麼?」是一種接近中性的嗓音。

  望抬起頭,看了看湖對面穿著灰藍色斗篷的人。

  「女爵大人……」

  望輕輕笑了一下。

  女爵沿著湖畔走了過來,坐在望旁邊的石頭上。

  「我最近真的是虧待你了……」

  她的臉看起來很愧疚,鮮紅色的瞳仁黯淡下來。

  「不會的!大人您做什麼都是對的!」

  「望,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一個願望吧!」

  女爵眨眨眼,長長的睫毛搧呀搧地,看起來挺是美麗。

  望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女爵。

  「女爵大人,我承擔不起這種…」

  「少廢話啦!」

  「……那我想要知道,女爵大人的名字。」

  「嘻嘻,不告訴你!」

  女爵俏皮地拍了一下望的頭頂。

  「大人……」

  「我跟你開玩笑的啦!」,

  「我的名字是雪菈,以後請多多指教。」

  女爵的嘴彎成了美麗的弧度。

  雪菈…雪菈…好美的名字……

  望一直在心中默念女爵的名字,整個人陷入一片呆滯。

  「望!」

  「啊?對不起,女爵大人。」

  他忽然回過神來,看見女爵的臉,那張他喜歡的臉,臉頓時紅了一大半。

  「你最近怎麼怪怪的啊?」

  「那個……我……」

  「不想說就算了!」

  雪菈嘟起嘴巴,撇過頭去。

  望也無可奈何,因為他總不可能劈頭就告訴人家自己很喜歡她的事實。

  「我只是覺得女爵大人的名字很好聽……」

  雪菈開始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

  「如果是這樣就直接說嘛!扭扭捏捏的真好笑!」

  看來女爵大人是不會了解我的心意的……

  滿天的星星,灑落點點光芒,讓整座湖變得好美、好夢幻。

  「望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的夢想實現了,那會是怎麼的心情呢?」

  她忽然丟出這個問題,望心頭一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望思索了一陣子,才終於開口:「是飄飄然的感覺吧。」

  望偷偷笑著,眼神藏不住心中的開心。

  他的夢想到底是什麼啊?實現了居然會飄飄然?

  「大人您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其中一個夢想就是你不要再叫我女爵大人了。」

  雪菈嘟起嘴巴,露出難得任性的神情。

  望靜靜地看著雪菈的眼睛。

  美麗的鮮紅色雙眼……

  「就是雪菈啊……」

  「咦?你說什麼?」

  雪拉轉過頭看著他。

  「沒什麼。」

  他別過頭,裝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居然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夜晚的天界一片靜寂,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愛夢妮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因為身體是由水構成的,所以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倒是心裡的恐懼快要把她給分屍了。

  「早知道就不要跑那麼快了……」

  她嘟著小嘴,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陣陰涼的風吹來,讓愛夢妮直打哆嗦。

  「妳不是天界的人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趕緊躲到石頭後面。

  「不用怕……妳不會有事的……」

  漂亮的女人走過來擁抱愛夢妮。

  「我是魔界的丞相,我叫做蘇奇娜‧羅爾希亞。」

  她看起來異常溫柔,雖然是惡魔也不會讓人有害怕的感覺。

  「這……這裡是魔界?」

  愛夢妮還是驚魂未定。

  蘇奇娜點點頭。她有一頭鮮豔的緋紅短髮,和一雙細細長長幾乎看不見瞳孔的眼睛,整個人就是一付很善良的樣子。

  「唉呀……可是魔王大人很討厭天界的人……」

  她似乎很傷腦筋,不停搔著頭,走來走去。

  我得想個辦法把她送走或藏起來才行……

  「我可以變形。」

  愛夢妮拍拍自己的胸脯,胸有成竹。

  「真的嗎?那妳有辦法變成魔界的人嗎?」

  蘇奇娜疑惑地看著她,眉頭蹙了起來。

  「魔界的人……跟天界的人有什麼不一樣呢?」

  「我變回魔態讓妳看看好了。」

  蘇奇娜笑著,瞇起來的細眼睛和隨她的動作飄蕩的緋紅色秀髮,都讓愛夢妮對惡魔的形象大大改觀。

  她雙手往身體兩側張開,閉上眼睛。

  「形變……」

  蘇奇娜的頭頂冒出了一對尖長的細角,背後也長出一對形狀漂亮的黑色羽翼,有一股很妖媚的氣息竄出。

  「看清楚了嗎?」

  蘇奇娜特別轉了一圈讓愛夢妮看清楚。

  愛夢妮點點頭。

  「以水神愛夢妮之名,要求形變─幻形之術!」

  蘇奇娜看著被光籠罩的愛夢妮,心中滿是驚訝。

  這……這女孩是……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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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貳章‧日和月的共鳴

  我和你,是不同的兩種人吧?

  希望,你對我展露你那難得露出的笑。

  只屬於你的…微笑。

  今天,下了一場大雨。

  有人說:那是彌拉彌賽亞女神的眼淚,只要喝下便可以得到至高無上的大智慧。

  什麼才是真正的智慧?

  正當傑弗洛這樣想著時,有人開門進來了…

  「先生,您快去休息吧!您已經坐在這裡兩天一夜了!」

  「是我害七香小姐生病的。我應當負起責任。」

  「這根本不甘您的事!小姐她不能離開城裡,每次只要踏出一步她就開始發高燒,所以老爺才不讓她出門的……」

  這麼說,她從來都沒看過郊外美麗的景致?

  「就因為如此,我才更要留在這裡。」

  傑弗洛用憐憫的眼神凝視著熟睡中的七香。她像個易碎的陶瓷娃娃,一動也不動地躺著,讓人覺得她隨時都會消殞。

  安娜眼見拿傑弗洛一點辦法也沒有,嘆了一口氣。

  「您別累壞了。我先下去。」

  傑弗洛沒有回答。

  

  過不久,七香翻了個身,伸伸懶腰,似乎是終於醒了。

  「嗯?是傑弗洛哥哥?怎麼回事啊……?」

  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且美麗的雙眼依然十分黯淡,由此可見還很虛弱。

  「妳昏倒了……」

  「是嗎?我就知道……」

  七香似乎對這種事情非常習以為常。

  「傑弗洛哥哥,您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先睡一下?」

  「不用……」

  嘴上說的和實際上做的卻不一樣,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真是的,累了就說嘛!

  七香搖搖頭,一付無可奈何的樣子。

  她拉拉床頭牆上的繩子。才剛動作完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門「砰!」一聲被用力打開。

  「請問……發生……發生了……」

  安娜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微微泛著紅暈。

  「有需要這麼急嗎?」

  「對不起……小姐……」

  「我要一杯陽光牛奶,晚點再送來。我想多睡一下,別來吵我。」

  她再度鑽進羽绒被窩裡,闔上雙眼。

  「妳一定很辛苦吧?」,

  「希望這陣風……能讓妳恢復往昔的……」

  安那如常地恭敬,但是那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個女人,反而是位青年的嗓音。

  七香聽得一清二楚。

  奇怪了?那是安娜的聲音嗎?

  「安娜先行告退了,請小姐好好休息。」

  是我的錯覺嗎?

  她聽見安娜關門的聲音後,便又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安娜……感冒嗎?」

  七香愣愣地看著門。

  她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聽著這種聲音就讓她全身的力氣像被吸乾似的。

  「好餓……」

  接著,她摸到了身上的絲綢洋裝。

  「昨天的洋裝……?」她瞪了自己一眼,「身為一位名媛淑女,一個晚上沒有洗澡真是有失顏面!」

  她忽然站起來,毫不猶豫走進浴室。

  「真是的…不是叫安娜不要再亂換味道的嗎?用糖果口味的就好了嘛…」她拿起一瓶肉桂口味的香水泡泡精,仔細地看著上面的文字,「香甜的肉桂香氣,讓身體散發淡淡清香?」

  浴缸裡面早就放滿了溫度適中的熱水,七香輕輕撥起水花,似乎很滿意。她旋開了香水泡泡精的蓋子,倒了一些黏稠的液體進入浴缸。

  說也奇怪,泡泡精居然自己擴散開來,不久後就整池浮滿夢幻的泡沫。

  「居然比糖果口味的還好用……」

  她睜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手上那瓶從來沒用過的香水泡泡精。

  七香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和飾品,將身體浸泡在浴缸裡。

  「消散的羽翼,瞬變的晴空,

   狂風暴雨禁錮著我。

   縱然迎風卻始終沉默,

   心有所嚮卻無法動作,

   我乘著孤單的雲,墜落。」

  七香不知道為什麼吟起了這首詩。

  『落』的尾音一結束,一陣痛意襲上她的心頭。

  「可惡!這首詩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啊!」

  她生氣地拍打水面,水潑濺到浴缸外面。

  2

  傑弗洛在睡夢中似乎聽到了那首詩,他慢慢轉醒過來。

  「怎麼回事?那首詩……?」

  他陷入深沉的思緒中。

  一陣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七香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絲綢洋裝,向著床邊走來。

  「怎麼了?傑弗洛哥哥。」

  「關於七香小姐剛才吟的那首詩?」

  「嗯,那是收錄在《天使》這本書裡面的詩,據說是一個犯了禁忌而被鎖翼的天使用鮮血寫下的。」

  七香的大眼睛閃著耀眼的光芒,似乎對自己感到很驕傲。

  「您也看過天使嗎?」

  傑弗洛抬頭看著七香。

  「我沒看過那本書…可是從我有記憶以來就記得那首詩了……」她撫著胸口,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可以麻煩您暫時不要提起這件事情…我真的很不舒服……」

  「是的,對不起。」

  傑弗洛用滿懷著歉意的雙眼看著她。

  有人開門。

  「小姐和先生,陽光牛奶來了。」是安娜溫柔的嗓音。

  「安娜妳沒有敲……」

  七香又變成嚴厲的態度,準備要罵人。

  傑弗洛連忙打斷七香的話。

  「謝謝妳,請坐吧!」

  「不用了,我沒那個資格,謝謝您。」安娜熟練地將拖盤放在白色的小桌子上,又優雅地走了出去。

  門關上了。

  「傑弗洛哥哥,您剛才是什麼意思?」

  七香看起來有點不悅。

  「難道七香小姐要和露米斯加小姐一直吵下去嗎?」

  「您不會懂的……」

  「我從頭到尾都不覺得安娜有做錯什麼啊!」傑弗洛著急地站了起來,「七香小姐,我覺得妳們有什麼誤會應該要講清楚,不應該一直吵下去的……」

  「可是我就是沒辦法和安娜當朋友……」

  她的眼睛垂了下來。

  門又打開了。

  「安…」

  七香緊蹙著眉,雙手叉著腰,非常不悅。

  「你們都醒啦?」是塔那‧羅德羅克爽朗的嗓音。

  「唔,大人!」傑弗洛猛然回頭。

  七香緩緩抬起頭,眼神沒有聚焦似地看著窗外的陽光。

  「小蘭怎麼了嗎?」

  塔那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七香,又看看傑弗洛。

  七香,是一種在阿坦達納菲王國中處處開著的野花,又名七瓣蘭,因此七香的綽號叫做「小蘭」。

  她沒有回答,還是愣愣地看著前方。

  「到底怎麼了?傑弗洛剛才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大人。」

  七香轉過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大人,我覺得自己可以出城了……」

  他聽了先是頓了一下,接著說:「所以……小蘭的意思是馬上就要去旅行了嗎?」

  七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臉上的表情表明了『是』這個答案。

  塔那面無表情,不是難過也不是開心,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也許它叫做孤獨。

  「父親大人,求求您,我一定得去……」

  她用泛著淚光的大眼睛苦苦哀求。

  「唉……」他無法拒絕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那……如果妳一定要去的話,一定要有人與妳同行。」

  七香的眼睛忽然發亮,馬上接口說:「傑弗洛哥哥已經答應與我同行了!」

  塔那轉頭看著傑弗洛,疑惑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大人您別這樣看我……」傑弗洛滿懷歉意,「我知道您很捨不得七香小姐,但是她決心要拯救王國的勇氣才是最可貴的。我保證自己一定會用生命來保護她。」

  塔那睜大眼睛看著傑弗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剛說什麼?」

  「我……我說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七香小姐……」

  塔那看看傑弗洛,又看看七香,不自覺眼眶泛淚。

  「你們……」他哽咽。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呆站著的塔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空氣中一片寂靜。

  「父親大人,求求您!」七香堅定地看著塔那的眼睛。

  他遲疑了一下。

  「小蘭……妳真的想清楚了嗎?」

  「是的父親大人,我想得再清楚不過了。」

  她給了塔那一個微笑。

  他點了點頭,表情十分無奈。七香一看到他終於允諾,馬上高興地跳起來,抱住塔那。

  「謝謝您!謝謝您!」

  傑弗洛看到這幅可愛的畫面,不自覺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真幸福啊……」他若有所思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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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愛夢妮變身成有著小小細角、黑色羽翼的小惡魔,變身的完整程度連惡魔蘇奇娜看了都難以置信。

  「妳真的是第一次變成惡魔嗎?」她努力保持鎮靜。

  「當然阿!我是水神怎麼可以隨便變成惡魔呢?」

  愛夢妮俏皮地笑著。

  「那我現在就帶妳去見魔王陛下,好嗎?」

  「樂意之至。」

  她的表情充滿自信,眉毛高高地揚起,嘴也彎成姣好的弧度。

  魔王陛下的宮殿,看起來沒有皇宮的感覺,反而像是普通的房子。魔王側躺在三人座的沙發上,看著她們兩人。

  「妳說這小女孩是妳的外甥女?我怎麼從來沒聽妳說過妳有外甥女?」

  魔王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這就是所謂的魔王?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嘛!

  「陛下,這次哥哥忽然把她託給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有外甥女啊……」蘇奇娜用很無辜的表情看著魔王,「可以讓她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嗎?我保證她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的!」

  魔王面有難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拜託您,魔王陛下!我一定會當一個乖孩子,不讓姑姑操心的!」

  愛夢妮可愛的模樣頓時讓魔王的心溶化了大半。

  「……好吧,看來妳的外甥女真的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嘆了一口氣,「就讓她跟著妳工作吧……」但他還是面有難色。

  「謝謝陛下!」

  蘇奇娜又恢復滿臉笑意。

  「羅爾希亞妳表情變得還真快……」

  魔王又嘆了一口氣。

  「陛下今天怎麼了?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

  「唉……還說呢!雪菈始終都不肯接受公主的位置,也不肯承認自己是我的女兒,可是她明明就是……」他又長嘆一口氣,「算了……」

  「陛下,這種事情急不得的,也許雪菈女爵有一天就會想通的。」蘇奇娜皺了一下眉頭,「我先帶她去四處逛逛可以嗎?」

  魔王沒說話,只是又嘆了一口氣。

  「我先告退了。」

  蘇奇娜鞠了一個躬,接著拉起愛夢妮的手,快步走出宮殿。

  愛夢妮腦子裡面有好多好多問題想問,讓她渾身不舒服。

  「蘇……姑姑!」

  蘇奇娜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微笑看著她。

  「我想要問,雪菈女爵是誰呢?」愛夢妮微歪著頭,輕聲地問。

  蘇奇娜蹲了下來,附在愛夢妮的耳邊說:「雪菈女爵據說是魔王陛下的女兒,也就是公主殿下。但是女爵自己並不承認。」

  「可是魔界沒有王后不是嗎?」

  蘇奇娜的眼睛忽然睜大,露出鮮黃色的大眼睛。

  「咦?你們天界的人不知道這件事嗎?」

  「什麼事情什麼事情啊?」

  她又把聲音壓得更低,說:「就是……據說魔王陛下和天界的智慧女神彌拉彌賽亞有過一段感情,雪菈女爵就是在那時候生下來的喔!」

  「什麼!怎麼可能!」愛夢妮失聲大叫出來。

  「愛夢妮別驚慌。怎麼了嗎?」蘇奇娜又瞇起眼睛,安撫著愛夢妮。

  愛夢妮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咳了幾個嗽,然後說:「不,沒事。」

  「嗯,那我帶妳去參觀這附近吧。」

  蘇奇娜拍拍她的頭,展露出溫柔的笑容。

  兩個人走了一陣子,還是沒有看到任何建築物。

  「姑姑!我腳好痠!到底要走多久才會到啊……」愛夢妮嘟起小嘴抱怨著。

  「抱歉抱歉,因為魔王陛下喜歡把他的宮殿蓋在離鬧區很遠的地方,所以可能還要再一段時間才會到。如果妳真的不能走就上來我背上吧!」

  蘇奇娜一邊說一邊趕路,完全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回頭。

  「為什麼我們不用飛的?」

  蘇奇娜回過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抱歉……我忘記了……」

  最後她們終於到了鬧區,映入眼簾的是一些奇怪的攤販,尤其是賣愛情魔藥水的攤子幾乎滿街都是。看起來一點也不熱鬧。

  「這是鬧區?」

  愛夢妮站在原地,呆看著前方。

  「唉呀……真對不起……最近魔界居民外流很嚴重,現在首都也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蘇奇娜看著愛夢妮,眉頭皺了起來。

  「那什麼是愛情魔藥水?」

  4

  水神愛夢妮不見的這幾天,天界簡直亂得不像話,當然人間也是。沒有人控制得了那些開始恣意氾濫的大河、小溪,甚至連大海都開始蠢蠢欲動。天界的眾神分成兩部份,一部份忙著尋找愛夢妮,另一部份處理人間氾濫的那些水,大家都忙得天昏地暗。

  「白雪!不要再問一堆有的沒有的問題了!」大主神對著白雪大吼,「大家都這麼忙了妳還要製造混亂嗎?」

  白雪嚇傻了,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眼淚從她睜大的眼睛緩緩流下。

  伊兒希可娜女神見到這種狀況,連忙跑過去安撫白雪。她輕輕撫著白雪薰色的美麗頭髮,並在她耳邊低語:「不要傷心了。現在大家心情都不好,這不是妳的錯。」

  白雪用手把眼淚抹掉,看看伊兒溫柔的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我好了。繼續工作吧!」

  她回到原本的崗位,繼續想辦法鎮住人間洶湧的水勢,努力不去想最近大主神對她的態度。

  「彌拉,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大主神轉頭看著彌拉,語氣中帶著親暱。

  哼……對我這麼差,對她這麼好!

  彌拉別過頭去,理都不理他。

  你看你看!人家不理你了吧!

  有人忽然冒出一句話:「白雪,那些農田快要被水淹掉了。」

  白雪回過神來,看著下面一堆稻穀都順著水被沖走,她靈光一閃,連忙拿出一只大壺。

  「水都收進來!」

  那些水就這樣直接被往天上收,進入大壺裡面,一滴都不剩。

  「下次有這種東西早點拿出來好嗎?」

  大主神瞅了白雪一眼。

  現在羅德羅克家正處於冷凍的空氣中。塔那坐在他專屬的位子,七香和傑弗洛兩人並肩坐在雙人座沙發上,安娜則是站立在沙發後,沒有一個人說話。

  得想辦法說些什麼才行……

  「我說你們如果真的要去旅行,那就得記得我說過的話!我可不想要你們在外面發生什麼危險!」

  塔那首先打破沉默。

  其他三人聽到他忽然開口,都被嚇了一跳。

  「首先,出去不可以撿地上的東西來吃,吃地上的東西不死也會生病。」

  七香瞇起眼睛,苦笑了一下。

  身為一位名媛淑女怎麼可以吃地上的東西呢……

  「再來,隨時注意天氣!天氣冷就要多添點衣服,不然感冒發燒又沒有大人照顧你們,萬一身上剛好沒有足夠的錢,就只能等死了!」

  傑弗洛一聽當場愣住,完全沒有任何動作。

  原來感冒這麼嚴重啊……

  「最後……萬一有什麼事情,隨時都可以回家。」他嘆了一口氣,「我隨時歡迎你們回來。」

  七香和傑弗洛聽到他這番真情流露,心裡覺得暖暖的。

  「父親大人,謝謝您。」

  「大人,謝謝……」

  塔那別過頭去,假裝不在意,眼淚卻悄悄地從他的側臉滑落。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啊!

  空氣又回歸一片靜默。

  「啊啊!我烤了一些餅乾,大家一起吃吧!」

  這次打破沉默的是安娜。

  「好!」七香馬上回答。

  傑弗洛發現七香對安娜的態度與平常大相逕庭,不自覺微笑了起來。

  看來想要改變還是有辦法做到的嘛!

  三人加站在旁邊的安娜一起和樂融融地吃著香噴噴剛出爐的餅乾,空氣依然靜默但卻充滿了溫暖的感覺,不如剛才冰冷了。

  七香不顧以往淑女的形象,抓起一大把餅乾就往嘴裡塞,很幸福的模樣。

  「該至男正赤的直夠了。」

  塔那不顧嘴巴裡面還咬著餅乾,口齒不清地說出了這句話。

  「父親大人您在說什麼啊?」

  「我想老爺應該是在說『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吧?」

  安娜站在一旁,用與平常一般的恭敬態度,無奈地笑著。

  窗台上的海芋雖然過了花期,依然開得很燦爛。傑弗洛直盯著海芋瞧,出了神。

  「安娜,妳去幫他們打包行李吧……」

  安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嚇了一跳,手中的拖盤掉到地上。她連忙說了聲「對不起」之後,把托盤撿起來牢牢抓在手中。

  「老爺您不覺得這樣太快了嗎?小姐和先生的體力都還沒恢復……」

  「安娜,現在天氣很好。」

  塔那翹起了二郎腿。

  「我知道了……」

  她露出難過的表情,本來很有朝氣的臉完全變了個樣。鞠了一個躬,就進到內室裡去了。

  七香用手指梳梳頭髮,撥撥額前散著的瀏海,無瑕的臉孔沒有一絲微笑。她轉過頭,看著身旁出神已久的傑弗洛。

  傑弗洛看著海芋,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

  「傑弗洛,你是怎麼了啊!」

  塔那看著兩人這樣有些不耐,雙手交叉在胸前,眉毛也高高揚起。

  傑弗洛這才回過神來。

  他看起來像大夢初醒似的,雙眼迷濛無神,愣愣地看著塔那。

  塔那嘆了一口氣,那口氣又讓空氣的溫度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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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蘇奇娜睜大眼睛,看起來很不知所措。

  應該告訴她嗎?

  「姑姑!」

  愛夢妮拉了拉她的衣角。

  「愛情魔藥水是我們魔界特有的產品,它的用途就像是……」她欲言又止。

  愛夢妮抬起頭看著蘇奇娜的臉。她發現蘇奇娜的臉上面佈滿了微小的汗珠,眉頭也皺得更緊,似乎很緊張。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其實沒有關係的。」

  愛夢妮的語氣帶著點失望,蘇奇娜聽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反正是鬆了一口氣。她擦擦額上的汗珠,閉上眼睛深呼吸。

  「……謝謝妳的諒解。」

  唉……我看得制定法律叫魔界的人別再賣愛情魔藥水了……

  她嘆了一口氣。

  「姑姑,我們走吧!」

  愛夢妮好像把剛才的事情全都拋到腦後,燦爛的笑容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雖然是神但也還是個孩子……

  兩人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不發一語,唯一聽得到的聲音就只有蘇奇娜的黑色高跟鞋踏在地面的聲音。

  直到她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愛夢妮,歡迎光臨我家!」

  蘇奇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開門讓愛夢妮進去。

  愛夢妮第一次看到這種地方,一個用木頭構成的空間,木頭牆壁、木頭桌子、木頭椅子、木頭櫃子擺放得整整齊齊,右邊的牆壁還嵌進一個大壁爐,溫暖的火焰燒得正旺,很有家的感覺。

  她還注意到了左邊牆角擺著一大堆玩具熊娃娃,數量絕對不低於十隻。

  看到這裡,愛夢妮偷偷笑著。

  蘇奇娜沒有注意到,依舊一頭熱地介紹著自己的家。

  「愛夢妮,這裡是我的客廳。」她溫暖的笑著,「浴室和臥室在樓上,如果要洗澡的話可以帶妳上去喔!」

  愛夢妮一聽到「洗澡」兩個字,眼睛頓時發亮。

  「好!我要洗澡!」

  「我馬上幫妳準備。」

  蘇奇娜似乎挺樂在其中,馬上衝到一個大櫃子前,打開門,拿出一條粉紅色的大浴巾、一套白底上面有不同顏色圓點的睡衣,又興沖沖地跑到愛夢妮面前,拉起她的手。

  「我們走吧!」

  愛夢妮笑著點了個頭。

  蘇奇娜拉著愛夢妮的手,走到房間左邊的牆壁。

  「等我一下。」

  她看著那面牆壁,眼睛張得老大,黃色的瞳仁開始發出異常的光芒。

  她伸出右手,張開手掌,忽然一陣黑色光芒從她的手掌發出,撞擊牆壁。

  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牆壁朝兩旁裂開了。

  裡面是一座木造的樓梯,往上面蜿蜒。

  「為什麼要這樣才能上樓呢?」

  「因為我睡覺的時候很沒安全感,這樣做就不會有人上樓打擾我了。」

  蘇奇娜的聲音低沉得和剛才溫柔的她完全不一樣,愛夢妮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的臉,顯得很驚恐。

  「蘇、蘇奇娜……妳的聲音……」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施魔法就會這樣了……」

  她連忙蹲下來,摸摸愛夢妮的頭,黃色的大眼睛又瞇了起來。

  愛夢妮聽到她這樣說才終於放心。

  「我們快上樓吧……」

  洗去了一身的髒污,愛夢妮感到非常疲倦,本來朝氣十足的樣子消失無蹤,坐在床邊的小木椅上不斷打呵欠。

  「累了嗎?」

  蘇奇娜才剛從浴室出來,用一條純白的大浴巾溫柔地擦著濕髮,全身散發著微熱的蒸氣。

  愛夢妮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雖然心裡還想和蘇奇娜聊天但也只能緩緩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累了。

  「那就睡吧。」

  她讓愛夢妮躺下來,並幫她蓋上薄薄的小被子。

  「乖。」

  她吻了愛夢妮的臉頰一下。

  才過了幾秒,愛夢妮就睡得好沉好沉,彷彿外界的事情都和她沒關係似的。通常她只有在信任的人身邊才能睡得那麼香甜。

  蘇奇娜看著她的睡臉,表情變得異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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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過了一會兒,安娜就捧著兩個小包袱走了出來。

  「小姐、先生,這是你們的行李。」

  七香馬上從她手上接過兩個包袱,一個紅的一個藍的。她把藍色的那個遞給傑弗洛。

  「這裡面裝了什麼?」

  「是,裡面有錢包和國王的御令。」

  「為什麼要裝國王的御令呢?」

  「因為這樣就可以在國家裡面自由通行了。」

  塔那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好像國王的御令是很好取得的東西。

  「父親大人,我們什麼時候能出發呢?」

  「這種事情怎麼能問我?要看你們自己啦!」

  他別過頭去,像是在說「當然是越晚越好」。

  「意思是說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

  「隨便你們!」

  他的態度實在很像在生悶氣。七香和傑弗洛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那我們馬上要走了喔?」

  七香用半威脅的語氣對塔那說,神情很邪惡。

  塔那沒有說半個字,但是他的臉上就寫著「不准」兩個字。

  「老爺,要讓他們去嗎?」安娜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悄悄地問。

  「我無所謂。」他用唇語回答。

  「那小姐、先生,門口已經準備好皇家的馬車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安娜鞠了一個躬,手上的拖盤還是抓得牢牢的。

  七香點點頭,緩緩站起來。傑弗洛看見七香站起來了,自己也趕忙站了起來,拍拍沙發上的灰塵,並和塔那鞠了個躬道別。

  「請跟我來。」

  安娜走到門邊,把門往旁邊打開之後又鞠了個躬。

  七香和傑弗洛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兩人不約而同回頭看看塔那,他的臉依然轉向旁邊。

  父親大人總不可能一直生氣下去吧……?

  大人……

  「小姐、先生,我要關門了。」

  安娜握著門把的手緩緩移動,門關上了。

  這次真的要離開這個家了。

  七香看著房子的石磚牆,眼神除了依舊吸引人之外還帶了點愁緒。

  「七香小姐,不上來嗎?」

  七香一回頭,看見傑弗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馬車的駕駛座,他正拉著韁繩,眼神閃耀著先前從來沒有過的光芒。

  也許駕馬是傑弗洛哥哥的專長吧。

  安娜已經為她開好馬車的門。她撩起裙擺,用力一跳,上了車,找了個離傑弗洛最近的位子坐下。

  「傑弗洛哥哥,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七香輕聲笑著,白髮被照進馬車的陽光曬得亮晶晶地。

  「哪裡,七香小姐的武藝和才華都是一流的,還要麻煩您照顧呢!」

  安娜在車外鞠了個躬,輕輕將門闔上。

  「路上小心。」

  意外地,七香給了安娜一個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妳在家裡也要保重喔!」

  安娜抬起頭,露出訝異的表情。

  「嚇!」的一聲,傑弗洛拉動韁繩,馬匹開始向前奔馳。

  溫暖的風吹拂著身體,但是心情卻沒有因為風而好起來,在離開不久後,又開始感到惆悵。

  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了吧……

  七香看著窗外的一片綠野,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

  當她回過神來,已經是接近首都的衛星都市─奇露希的時候了。

  「七香小姐,我們已經快要到奇露希了。」

  奇露希嗎?說不定會遇到「她」呢!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七香趕緊抓住窗緣以免摔倒。

  「發生什麼事情了?」

  「搶匪……」

  七香聽到他說出這兩個字,馬上從馬車車廂和駕駛座連通的小窗向前看,果然看到一群蒙面黑衣人擋在前面,看起來不懷好意。

  「我來處理!我絕對打得過他們的!」

  「不,碰到這種搶匪能盡量別用武力就別用,讓我來吧。」

  她渾身散發的智慧居然壓過了傑弗洛的勇氣。

  「上面的人!快給錢!不然就沒命!」是略顯矯揉造作的女人嗓音。

  帶頭的搶匪很明顯是個女人。

  七香聽見搶匪的聲音之後,忽然變得非常不悅,臉上的五官微微扭曲。

  「真是一大侮辱!」這句話只有傑弗洛聽見。

  她從小窗子瞪了搶匪頭子一眼,接著扯開喉嚨大聲說:「你們沒長眼睛嗎?沒看到這是皇家的馬車?」

  搶匪們聽見這句話,忽然一個接一個跪了下來,其中一個還扯下面罩大喊:「是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來救我們了!」

  七香和傑弗洛互看了一眼,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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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weeks later...

  7

  「什麼?不是這樣吧?」

  傑弗洛一臉「如果是這樣我就去死」的樣子。

  「傑弗洛哥哥,就算我的訊息是錯誤的,這些人騙我們又沒有好處,他們的指使者一定是畢耶魯啦!」

  飛賊們一聽到「畢耶魯」三個字,便趕緊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我們都來這裡幫你們了!」

  「不是的公主殿下!您不知道畢耶魯大人真的殺人不眨眼啊!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平民怎敢違抗他呢……」

  七香聞言,嘆了一口氣。

  「看來只有解決掉畢耶魯了。」

  「七香小姐,飛賊畢耶魯不是後來改過自新,當上血衣衛了嗎?」

  「我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放著優渥的工作不管,硬要欺負人民!」

  七香漂亮的眼睛隱約閃著怒火,看上去煞是可怕。

  「什麼優渥的工作啊?這麼無聊的事情我才不幹呢!」忽然響起從來沒聽過的聲音。

  兩人和跪在地上的搶匪們不約而同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一個男人,天藍的短髮,是很少見的髮色,應該是一個身份很特殊的人。他戴著的木質粗框眼鏡,擋不住湛藍雙眼散發出可怕的殺氣。雖然男子的外貌如此特殊,但是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是他手上那把作工精細的鋼製弓箭,上面鑲滿蛋白石,每一顆都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強得可怕的武器。

  他是飛賊畢耶魯,一個可怕的男人。

  「你們全部給我起來!什麼公主不公主的?那個小女孩能幫你們什麼嗎?」

  他的聲音異常細緻,漂亮得像是女人的嗓音一樣,一點也聽不出來是個賊。

  「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嗎?」傑弗洛心想。

  「畢耶魯,你還是趕快改過自新吧!這樣叫人民幫你搶錢到底有什麼好處!」

  七香生氣地往前踏了一步。

  「小孩子知道什麼啊!就算妳是公主也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平民的生活有多難過!」

  七香愣了一下。

  「怎麼辦……我應該要怎麼反駁他呢?」她心想。

  「妳沒話說了吧?公主殿下。」

  「就算你的生活很難過,也不能去搶過路旅人的錢!而且那些人民也不是心甘情願要服從你的,你憑什麼這樣!你這個臭飛賊!」

  畢耶魯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波動,他的嘴角微微抽動著。

  「我不准妳侮辱飛賊的名譽!」

  他從背後的箭筒取下了一支箭矢,搭在弓上,用力將弦拉滿。弦被拉緊的聲音很札實,這一箭的射程一定非常遠。尤其畢耶魯又是弓箭世家出生,準確度想必非常了得。

  七香發現箭頭瞄準了自己。

  「七香小姐!快離開那邊!」

  「別靠過來,傑弗洛哥哥。」

  七香揮揮手,示意叫傑弗洛走開。

  傑弗洛想要把七香推離開那個地方,但是礙於她的命令,他只能在旁邊乾著急。

  「妳這小孩還真是不怕死,我欣賞妳!」

  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收手的意思,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七香閉上了眼睛,張開雙手。

  「我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死掉吧?」她心想。

  「殺阿!臭飛賊!你不敢吧?」

  這句話著著實實激怒了畢耶魯,他放掉了右手讓箭矢飛出。

  傑弗洛急忙衝向七香,卻被草根絆倒跌了個狗吃屎。

  好險才剛射出的箭矢還來不及聽到和空氣摩擦的聲音,它就偏離了軌道釘進旁邊的樹幹上。七香張開眼睛,鬆了一口氣。

  「畢耶魯!我不是說你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殺人嗎?」

  「『她』終於來了……」

  七香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說著。

  「搞什麼!你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嗎?」

  這句話才剛結束,就有一道粉紅色的人影從樹林裡跳出來。

  漂亮的粉紅色頭髮綁著馬尾,髮間一對靈活的白毛貓耳被聲音吸引而晃動,日靈族,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日靈族。美麗的粉紅色頭髮是日靈族首領悉達家的象徵。

  「氤大人,如果不是這兩個人忽然跑出來搗亂,我也不會出現對付他們阿!如果他們乖乖交錢了事不就得了嗎?」

  「你還有話說?」氤瞪了他一眼,「給我在這裡好好反省!我要去補償我的客人們。」

  穿著寬大白色衣褲的女人轉過身來,兩人才終於看到她的臉。

  七香瞇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又見面了……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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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你們就出來旅行了嗎?」氤高興地擺動著雙手,「但是小蘭什麼時候可以出城的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呢?」

  四人坐在小酒館的吧檯前。畢耶魯還是不敢抬起頭,似乎是正在反省。

  這裡是城中最熱鬧的小酒館「索娜麗雅‧席特巴」,只要來到奇露希都會不由自主走進這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酒館去小酌一下,當然這初次來到這裡的傑弗洛和七香也不例外。

  「我上次生了一場病,之後就發現自己可以出城了,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

  氤看了看七香,微笑了一下,又看看旁邊的傑弗洛,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

  「啊啊啊!這位先生我還沒向您自我介紹呢!」她清了清喉嚨,「我叫做氤‧悉達,是日靈族的族花,你看我……」

  畢耶魯把剛要吞下去的啤酒全部噴了出來。

  「你是有什麼意見嗎?到底有沒有好好反省啊?再這樣就給我滾回去不准跟來!」

  氤對著畢耶魯大吼了一陣之後,又恢復笑容看著傑弗洛。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啊……」傑弗洛心想。

  他揉了揉眼睛,因為他似乎看見氤的手上爆出了好幾條青筋,擔心是不是看錯了。

  「剛才還沒說完。我是小蘭的童年玩伴,雖然我大她五歲,不過我們的確從小就認識了所以那傢伙差點把小蘭殺死我才會這麼生氣的想要讓他屍骨無存!」

  雖然她的眼睛是瞪著畢耶魯,但是傑弗洛感覺有殺氣往自己的方向流過來。

  七香當然看得出來氤又生氣了。

  「氤,這裡的飲料真的很好喝呢!」

  她露出孩童般純真可愛的笑容,通常沒有一個人能抵抗。反正氤燃起的那把無名火又無緣無故的全部被滅掉了。

  「哈哈,就是說啊小蘭,這裡真的很棒而且……」,她附到七香的耳邊低語:「又可以探聽到很多消息。」

  七香的雙眼亮了起來。

  她用只有氤聽得到聲音說:「那妳知道焰之圓舞曲在哪裡嗎?」

  「當然知道啊!早就知道妳會問了!」

  氤一高興居然忘記放低音量,傑弗洛和畢耶魯都抬起頭來看著她。

  「廁所就在那邊啊!我可以帶妳去!」

  她拉起七香的手,往廁所的方向走去。傑弗洛和畢耶魯一陣錯愕。

  「氤大人……」

  「閉嘴!待在這裡!」

  畢耶魯又低下頭,整張臉羞得紅了,氤自然是完全沒有看到。

  進到廁所之後,七香輕聲說:「氤妳不要對他那麼兇嘛。」

  七香抬起頭,用無辜的雙眼看著氤。她又被溶化了。

  「好、好吧!看在小蘭的面子上。」

  她看起來很不情願,七香只是聳聳肩,拿她沒辦法。

  「小蘭不是想知道焰之圓舞曲嗎?它現在落到流浪之狼席爾‧拉姆斯的身上了,想拿也拿不回來。聽說之前那個惡魔女爵去拿也差點遭到不測呢!」

  氤用一種嚇唬小孩的表情看著七香。七香瞪了她一眼。

  「惡魔女爵是誰?厲害嗎?」

  「什麼!妳居然不知道惡魔女爵是誰?」

  她用兩手擠著臉頰,眼睛被擠得微突出來,似乎七香不知道這個人是很嚴重的事情。

  「我關在堤裡面已經十幾年了,大半時間又在家裡,誰知道外面的事情啊!」

  「好吧!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小蘭!」她拍拍胸脯,一副正在執行重大使命的樣子,「惡魔女爵的名字叫做雪菈,是魔王的女兒。她的武藝非常高強,所以席爾‧拉姆斯要打敗她想必也有一定程度的能力。」

  「這樣啊……」

  「妳還打算要把焰之圓舞曲拿到手嗎?」

  氤撥了撥甩在背後的馬尾,七香頓時覺得她的髮色有些刺眼。

  「看情況再說吧。問題我又不知道那傢伙在哪。」

  「嘻嘻嘻…」

  她發現氤正發出可怕的奸笑,不禁瑟縮起來。

  「什、什麼東西!難道妳知道?」

  「他就在這個奇露希裡面啊……」

  「什麼!」七香抓住氤的雙肩不停搖動,「被我找到了終於被我找到了!」

  氤被搖得頭昏眼花,倒了下去。

  「唉呀…我把氤搖昏了?」

  七香趕緊蹲下去繼續搖動著氤的身體,希望能把她搖醒。

  「天啊……這是什麼智慧女神啊?」

  黑暗中一對鮮紅色雙瞳露出了無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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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女…雪菈妳怎麼在這裡?」

  望拍了一下雪菈的肩膀,她嚇得跳了起來。

  「噓!不要講話,用看的就好了。」

  「喔。」

  「小蘭,我好像有聽到誰在說話耶。」

  氤頭上那對靈活的白毛貓耳正在微微晃動。

  「妳聽錯了啦!」

  七香不耐煩地甩了甩手,接著就繼續走她的路。

  「我是日靈族我……」

  她忽然停止所有動作,拉住七香的衣領。氤的瞳孔變得非常細,是一對貓的眼睛,可以看到很遠的景物,就算天色很黑也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妳看,那就是席爾‧拉姆斯。」

  氤指著一個睡在吊床上的男人,吊床搭在兩棵樹之間,四周沒有任何遮蔽物,但是被掩蓋在夜色之中,一般人很難發現。

  「等下數到三我們就上。妳先用雷電他,我再衝出去威脅他叫他把焰之圓舞曲交出來。」

  「好。」

  「壹─貳─参……啊!」氤輕輕地慘叫了一聲,「是誰!」

  「妳們以為以一個人類和一個日靈族臭貓的力量可以打敗他?」

  「你又是誰?居然敢說我是臭貓?」

  氤稍微把瞳孔放大一點,終於看清楚眼前的男人。銀藍色的漂亮長髮映照著月光,月色的雙眼裡面只有嚴肅,與外表完全不搭嘎的是他頭上還長著一對可以用「可愛」來形容的兔耳。

  「什麼!月靈族的傢伙!」

  氤本來還可以算是美麗的臉馬上被怒氣充滿,優雅的肢體動作也變得粗魯不堪。七香用雙手遮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父親大人說不管對誰都要有禮貌,就算是日靈族的傢伙。在下在這裡向兩位小姐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芙‧納里多,是月靈族軍長的兒子,目前的職位是見習軍官。妳們好。」

  七香發現自己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的臉,便偷偷打開一條縫看。她覺得芙比傑弗洛像男人多了,不過相貌的等級倒是差不多。

  「什麼人啊!明明是男人名字卻叫做芙!」

  氤似乎在賭氣似的,雙頰股了起來。七香發現她雖然這麼說,但是她的臉卻紅得像蕃茄,真詭異。

  「氤小姐,我們應該見過面才對,為什麼要裝做不認識我呢?」

  芙用淡而有禮的語氣說著,不帶一點感情。氤聽到他這樣說話應該要生氣才對,但是她的思緒已經被接踵而來的害羞弄亂了。

  「那為什麼你要說我是臭貓!你對認識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氤撇過頭去,看起來在生氣,其實是想掩飾臉上越來越深的紅暈。

  「抱歉氤,我們月靈族必須堅持對日靈族的敵意,就算對認識的人也一樣……」

  七香趕快把那條縫合起來以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太過血腥。

  「我就是討厭你這種個性!」

  本來大家都以為氤一定會一掌打過去,但是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七香把遮著眼睛的手放了下來,發現氤的眼睛裡面噙著淚水,本來堅強的模樣消失無蹤。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七香忽然覺得很生氣,沒想到芙這傢伙居然這麼不懂得體貼別人,都看到女孩子在哭了還堅持要把自己的話說完,為什麼不去安慰人家呢?她怎麼想也想不通。

  「隨便你。」

  氤一直努力忍住不要讓眼淚掉下來,但是連眼淚也不懂得體貼這個女人,還是從眼眶旁邊滾了下來。

  「妳不要哭。」

  芙依然用不帶感情的語氣說出安慰的話,七香聽到真是氣極了,她跺了一下腳,頭髮也跟著飄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氤都哭了你還這種態度!」

  「所以我不是叫她不要哭了嗎?」

  「天啊!怎麼會有人氣人的功夫這麼了得?」七香心想。

  「不想跟你講了!請你不要打擾我們的工作,等下把那個人吵醒就完蛋了!」

  七香和氤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躺在吊床上的那個男人,把旁邊的芙當成空氣一般。

  「兩位小姐,剛好我要做的事情和妳們一樣。」

  「我們先來的。」

  「不,我從早上開始就觀察他到現在了。」

  七香一愣,這個男人居然有這般毅力跟著這個奇奇怪怪的人一整天?如果是她要這樣忍一整天不出手不累死也早悶死了。

  「給我走開。」

  氤的臉隱藏在黑暗中,誰也看不出來她是什麼表情。一股殺氣冉冉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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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雪菈,他們是誰啊?為什麼要看他們吵架?」

  望用天真無邪的表情看著無奈的雪菈,他的天真可愛還真讓人異常憤怒。雪菈用手掌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幾天沒好好睡覺的勞累已經快把她煩死了,現在天真可愛的望又問了幾個幼稚園程度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快瘋了」。  她只好用自己在這種狀況下最溫柔的聲音對望說:「我怎麼可能是在看他們吵架呢?你看他們正要去席爾‧拉姆斯那邊拿焰之圓舞曲,我是在看這個。」

  「如果再不懂的話我就直接把你變回獨角獸再把你的血喝光!」她心想。

  「我懂了。」

  雪菈放鬆了不少,她可不想讓望就這樣慘死在自己手下。

  「氤,妳不覺得如果我們用那招會比較快嗎?」

  芙依然用不帶任何情感的嗓音說著,七香覺得他的聲音可能本來就這樣吧,要他改變好像是強人所難。

  「你覺得我現在用得出那招嗎?」

  氤的臉依然埋在黑暗中,她只感覺到殺氣越來越強,壓得自己有點不舒服。

  「妳又生氣了吧?現在是正事要緊,別這樣,不然我跟妳道歉吧。」

  七香看了看芙的臉,她發現就算他的嘴巴裡面說著應該溫柔的話,那張撲克臉和冷冰冰的語調還是從來沒有改變過。氤的臉還是在黑暗裡面。

  「不用了,就算不用那招我也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氤的聲音很奇怪,又像哽咽又像懶得說話,從來沒看過她這種態度。芙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邊。

  「天啊!大木頭!」七香心想。

  「如果我這樣妳就不生氣的話……」

  芙忽然伸出右手扶住氤的臉,把她的臉托起來,才終於看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睛看起來很茫然,好像剛剛才哭過還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的樣子。七香發現芙看著氤的時候表情嚴肅得有點過頭了,很可笑。氤好像大夢初醒,發現芙的手在自己臉上,她的臉馬上又紅了起來,並趕緊把芙的手撥開。

  「你又碰我!」

  她又像剛才一樣別過頭去,頭抬得半天高,七香看到她這副沒有骨氣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出來。

  「妳不生氣了吧?我記得小時候這樣做妳都會很高興的,難道妳變了嗎?」

  「沒有。」

  氤把頭轉回來看著芙,就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一樣,那是種又乞求但又怕丟臉的表情,可愛極了。意外地,芙居然笑了,很美麗的微笑。

  「妳還是一樣那麼可愛。」

  「你再這樣說我就真的要打人了。」

  「那妳現在不生氣了,要不要跟我用那招?」

  「太久沒用了,我怕我已經忘記了。」

  七香聽著她完全聽不懂的對話,覺得他們兩個以前一定常常一起碰到奇怪的魔物,不然怎麼可能有共同的招數。組合招式非常難使用,兩人之間必須要有一定的默契和相當程度的能力才有可能成功,不過當條件足夠時不管什麼魔法都能隨意組合起來,威力自然是不容小覷。

  「妳不可能會忘記的。」

  芙讓自己的左手和氤的右手握在一起,那種神情真的足以讓少女神魂顛倒,有點過於嚴肅但是還藏著可愛的認真,連七香都在認真思考是不是要讓傑弗洛失望了。

  「好,但是要讓我有一點準備。現在是晚上,我擔心太陽的能量不夠強……」

  「妳的心中只要有太陽的存在,自然就會散發出耀眼的光。」

  他的話語彷彿有讓人平靜的效果,氤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一感受到字句的頻率,馬上冷靜了下來,甚至還有些愉悅。七香這下才知道為什麼每次站在氤旁邊都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要來了,妳應該知道開始的暗號吧?」

  氤沒有做任何回答,因為她知道他那句話根本只是形式上的問而已。

  「第五個呼吸聲。」她心想,「壹、貳、参、肆……」

  「日和月的共鳴!」

  兩人齊聲唸出這彷彿具有魔力的字眼,一道既耀眼又柔和的光芒射出,兩棵樹中間的吊床就這樣被光形成的球體包圍起來。七香覺得這景象真是令人驚訝,她必須努力忍住想要拍手叫好的衝動。席爾‧拉姆斯還是沒醒,連翻身都沒有。

  「小蘭,可以麻煩妳把他電醒嗎?」

  七香吸收了一下四周樹木散發出來的魔力,因為太久沒有練習了一下子忘記怎麼運氣,所以只好借一下散佈在大自然之間的來用。

  「以元素使─七香‧羅德羅克之名要求雷神賜與力量─白雷擊!」

  一道白雷劈了下來,七香趕緊用手遮住雙眼,接著只聽到一個沒用男人的慘叫聲還有人摔到地上的聲音。

  月亮是漂亮的橙色,好像和太陽融合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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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章‧謎樣的耳語

  妳是誰?妳到底是誰?

  為什麼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

  我真的好想知道答案。

  「蘇奇娜姑姑,我們今天要去哪裡呢?」

  面對愛夢妮忽然提出的這個問題,蘇奇娜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因為她的工作地點非常不固定,通常都是傳送師送她去哪她就得去哪,不過這樣實在是非常危險,萬一傳送師的魔法失敗了那也就只有等死的份,蘇奇娜對空間移動魔法一點概念都沒有。

  「我們……其實我不知道,可能是要去人間吧。」

  「真的嗎?」

  愛夢妮聽到要去人間,馬上高興得跳了起來。平常時候神要下凡除非是遇到很緊急的事情才會獲准,尤其愛夢妮這種小孩樣子的神,心智也沒有多成熟,一下凡一定會捅出一堆簍子,所以她從來沒有去過人間。

  「別太高興,去人間都不會是什麼好事的,聽說這次是要去把女爵大人帶回來,她在外面一個月了。」

  「這意思是我可以看到女爵大人了嗎?」

  「是這樣沒錯啦……」

  蘇奇娜的臉看起來很擔心,這似乎又會是一天徒勞無功又累得要死的工作,女爵怎麼可能是一般的魔族說要帶就帶得回來的?

  「那我們還不趕快出發!快點快點!」

  「好吧……傳送師。」

  一旁身穿紫紅色長禮服的傳送師點了點頭,便唸出了傳送咒:「羅西亞穆拉可那!」

  愛夢妮只感覺到自己被黑色的光籠罩住,接著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右手緊緊地被蘇奇娜牽住。魔界的傳送術和天界的快速挪移雖然是一樣的效果,但是感覺完全不同,傳送術就是多了一股神秘感。

  她彷彿聽到一個幽幽的聲音對自己說:「小心抓牢,傳送術有可能會空間扭曲,就算真的碰到了我們也不能分開。」

  「其實魔界的人也挺有趣的嘛!」她心想。

  「你、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攻擊我!」

  席爾‧拉姆斯驚惶的表情還真是好笑極了,氤笑得在地上打滾,一點形象都沒有。

  「抱歉,無可奉告。反正你只要把焰之圓舞曲交出來就行了。」

  七香一半的臉被黑暗蓋住,身旁忽然竄出一股夢魘般的黑色氣息。芙感覺到那股氣覺得有些不舒服,眉毛抽動了一下。他沒有發現其實七香已經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了。

  「不……」

  「不要是不是?不給我就電死你!反正你死了還是拿得到,我可是不會手軟的。」

  氤才剛剛停止大笑從地上爬了起來,接著就看見七香似乎有異狀,但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她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好、好!我這就交給您了!請別殺、別殺我啊!」

  席爾‧拉姆斯從懷裡掏出一捲紙卷,朝七香丟了過來。七香看著那捲紙飛在空中,本來就已經是黑色的眼睛又變得更加深邃,她眉頭一皺,嘴裡念念有辭,看嘴型似乎是什麼咒語。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連一直看得很仔細的芙都意想不到──紙捲被一道黑光籠罩住,開始發出一連串的爆炸聲,紙捲不是焰之圓舞曲,而是火烈術的施展媒介。席爾‧拉姆斯眼見自己的詭計破滅,連忙轉身想要逃走。

  「就知道你會搞東搞西。」七香閉上眼睛,「米達奧西亞魯多!」

  席爾‧拉姆斯還跑不到十公尺,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往上拉起來,整個人離開了地面。他不斷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和求饒聲,但七香就像沒聽到一樣,讓他停止在人類最害怕的三層樓高度。

  「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你也想得太美了吧?想拿東西炸我不用付出代價嗎?」

  「大人!放過我吧!焰之圓舞曲根本就沒有在我身上啊!」

  七香忽然睜開眼睛,臉上帶著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把雪白的手掌從蕾絲洋裝長長的袖子裡面伸了出來。她的手掌上面有一個黑色五芒星的圖案。

  「小蘭!妳在做什麼!」

  「氤…請不要管那麼多好嗎?我不想傷害妳…」

  芙忽然使用月靈族的瞬間移動擋在氤的前面,用依然冷漠但卻帶點威嚇的口氣說:「我不管妳是誰,只要妳敢碰到氤,我會跟妳拼命。」

  「月靈族…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動她,除非…你們妨礙到我!」

  她的眼睛已經變得渾沌不明,渾身散發著一股會將人的精神力吞噬掉的氣息。七香將臉轉向席爾‧拉姆斯,對著他冷笑了一下。

  「無知的流浪者!告訴我焰之圓舞曲到底在誰身上!」

  席爾‧拉姆斯靜了下來,不再發出沒用的喊叫。他全身虛脫被掛在空中,樣子很狼狽。

  「那妳還是殺了我吧……」

  「什麼?」

  「我說了我的主人會殺了我,不說妳又會殺我…我可不想死在我的主人手上……」

  「好吧!如果你告訴我,我會無條件供應你一輩子生活無憂!」

  他開始發出瘋狂的笑聲,那聲音響徹夜空,令人不寒而慄。

  「胡說!妳這種小女孩怎麼可能贏得過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是誰?」

  「破壞……」

  席爾‧拉姆斯才說了兩個字就忽然痛苦地按住心臟的位置,倒在地上開始抽搐。約莫才過了三十秒就一動也不動了,看樣子是違反了死亡契約了。

  七香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嚇了一大跳,雙眼也恢復原本的清澈。她雙腿一軟,往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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